第四章(第2/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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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城十日?
錢日生目光霍的一跳,怎麼會封城了?微風吹來,他只覺一股寒意直鑽心窩,瘦狗的蒼白的臉色和抖抖嗖嗖的言語又浮現在腦海中:“咱們……咱們新來的賀郡守……是假的!”
正在愣神,他陡然感到門板動了一下,趕緊機警的一拍,有些焦急的對那郝頭兒說道:“人等時辰,時辰可不等人吶。”
說著稍稍揭開蓋布一角,只露出塗抹了石灰的額頭:“這……沒地方擱呀,萬一有瘟病……”
“那你快去衙門請令啊!你跟我說什麼呀!”那個郝頭捂著嘴,登時又退了幾步,急促的說道:“快去快去,他媽的請個令費什麼事,趕緊的趕緊的,別擱在這裡瘮人!”
錢日生心裡嘀咕,今天說什麼也要頂一下這個姓郝的,要不然十日內不得出城,郡守衙門那裡兇吉難測,自己這裡還有個瘟神,哪頭都能害了自己的性命,這可怎麼得了!
他硬著頭皮又犟了一句:“這是昨夜裡的,郡守大人累了一天,我一大早的給人添晦氣,不是找罵嘛!郝爺,好歹體諒一下……”
那郝頭兒雖然平日裡喜歡取笑譏諷錢日生,但是正事還是不含糊的。
他皺了皺眉,難得的正經回答:“錢仵作,按往日,這就睜隻眼閉隻眼的事情,但是昨天夜裡刑案簽押房的趙公幹下發四城,城裡出了命案,命犯在逃,封城十日,非賀郡守的手令不得開門。”
他咳嗽了一聲,有些不耐煩的說道:“刑房的人現在忙的焦頭爛額,我反正沒辦法,求我也沒用,出了事我可是要擔責的。”
這句話如同一道鐵柵,死死的卡住了錢日生的話頭。錢日生搓著手指,頗為埋怨的瞥了一眼板車上的“屍體”,心裡也是亂亂糟糟。話說到這個份上已經沒有商量餘地了,他一咬牙,催著騾子車,只能掉頭回走。
……
“媽的,憋死老子了!”那漢子一到錢日生家裡,立馬嘴裡呸呸呸的直吐吐沫,“不過你小子還算上路子,看得出來,你身上的確是揹著事兒的。”
錢日生眉頭擰成了“川”字,怔怔的看著窗外細細的雨絲,嘴裡喃喃道:“封城十日?”他陡然轉身,看著漢子:“你是他們通緝的命犯?”
那漢子也有點發懵,他的確是要殺人,但是人卻不是他殺的。
他腦子這時候就有點轉不過來了,於是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不知道。”
錢日生聽了詫異的臉都變形了:“你……這話什麼意思?”
“說了你也不懂,我過來是找人的。順便——殺了幾個人。”漢子說的簡單明瞭,讓錢日生有了大概的猜測。
屍體的模樣和傷口讓他不禁睨了一眼大漢手中的刀。
他心裡咚咚作響,似乎已經摸到了蓋布的一角,只要輕輕一揭,真相就會展露在他眼前!
“你要找的人是什麼模樣?”他試探的問道,一步步的往漢子面前走近,指了指他身上的傷口。
他一定要弄清楚來龍去脈,好給自己爭取個餘地。
那漢子不耐煩的說道:“長得倒是挺體面的,鬍子整齊的跟掛麵似的,應該是個……當官的吧。”
錢日生吸了口冷氣,漢子所說的形象和他昨晚查驗的死者竟然就這麼對的嚴絲合縫!
他說完站起身子,顯然不願意深談,拿手在錢日生臉上虛點:“這幾天你在這裡陪我,十天後,我走,咱們就當沒見過。”
“十天!”錢日生霍的站起身,盯著漢子說道:“這會兒那邊賀大人就要我去!我如果不去,人家萬一找上門來,我怎麼辦?”
他繼續反問著對方:“到時候撞見你我在一起,我這是私藏逃犯,是要進獄神廟殺頭的!”
這話一出,那漢子突然陷入了沉默,嘴裡嘀咕道:“賀大人?”眼神盯著窗外,似乎思考著什麼:“哪個賀大人?”
“京裡新派來的郡守!”
豈料那漢子啊的一聲,盯著錢日生看了看,嘴裡開始嘀嘀咕咕:“京裡?新派來的郡守?”
他手掌來回擦著腮下的鬍子,彷彿不可思議似的:”你確定是新來的郡守?姓賀?“
錢日生瞳仁一跳,一下子想到昨天風搖電閃的雨夜,瘦狗驚恐的面龐又出現在了腦海之中。事情太過匪夷所思,他舔了舔嘴唇,沉默不言。
大漢眼睛一眯,他似乎捕捉到什麼,卻又不能確定。
於是悠悠看著錢日生轉而一笑,說道:“好哇!那你趕緊去啊。”
他搖頭晃腦卻刻意帶著唱腔,裝的十分愜意:“順道兒幫我看看那郡守賀大人,究竟怎生模樣。”
錢日生一愣,只聽對方繼續說道:“反正你要是告發我,我就攀咬你,你和我一夥的,你看——”
他敞開衣襟,露出包紮的嚴嚴實實的傷口,隨即咧開嘴,露出兩排大白牙:“鐵證如山。”
正在此時,只聽院外有人喊:“錢仵作,你好造化啊,郡守大人親自請你過去,你快著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