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第2/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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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才有些詫異的反應過來,難道身後的不速之客不是郡守那裡的人?
他仔細盤算著,自己一路不停趕回家,郡守就算發覺起疑,也的確不會這麼快啊,他緊繃的心絃稍稍一鬆,此時卻又警醒過來……
身後這人恐怕是個逃犯!
海昌郡本就是四戰之地,南來北往的商客流民極多,逃犯早就不是稀奇事兒了。
“說話啊,我看你背了個藥箱子,你是郎中吧!”
他有些顫抖的搖搖頭,說:“不是!我,我是仵作。”
那人推了錢日生一把,把他按在桌上,漆黑一片只聽對方吸著涼氣似乎在忍著劇痛:“仵作郎中都一樣,快給我整治整治!”
錢日生眼前一團黑,除了一個模糊的人影,什麼也看不清,好半天才強自按捺著突突狂跳的心說道:“看不清,沒……沒燈。”
“沒……”對方給錢日生回覆的一噎,隨即說道:“沒燈你他媽倒是點吶!操!”
一盞油燈瑩瑩如豆,室內頓時有了一圈昏黃的柔光。
錢日生這才看清眼前是個布衣大漢,一張紫棠色的臉,額生雙角,神目如電,一把濃厚絡腮鬍子繞著腮幫,隨著喘息一翹一翹的,燈下一照,彷彿鍾馗一般!
錢日生膽戰心驚的拿目光往下一掃,這才發現漢子身前一大團黑黑的汙漬,仔細看才能看清隱隱的泛著紅,看來是受傷已久,一直忍到現在。
他一下子聯想到夜裡查驗的屍首,鬍子連著脖頸被人一刀橫砍,他越想越怕,被雨水浸透的衣服冰涼的貼在身上,頓時打了一個激靈。
只見那人惡狠狠的盯著自己,將一柄寬背薄刃的短刀放在手邊的桌上,隨即嘶嘶作聲的敞開衣襟……
只見對方小腹一道極其赫目的刀疤,已經被泡的發白,雖然砍的不深,但是卻長的嚇人!
那人一眼看見桌上的酒壺,抄起來就喝了一口,隨即壓抑著說道:“快點幫我弄一下這裡,能弄吧?啊?”
錢日生瞥了一眼桌上的刀,大概思索了一下,倉皇的點了點頭。
他把八哥小心架在櫃子上,然後取出針線,剛一轉身,迎面一道寒光明晃晃的,嚇得他又是一驚。
“別跟我整花活兒動手腳,麻麻利利的幹完,我不傷你。”說完那人熟練的刷了個花活兒,刀柄繞手一旋,反握刀柄,橫在錢日生的脖子上。
錢日生直愣愣的看著,不知是冷還是怕,篩糠似的抖得不停。對方揚了揚下巴,示意他可以開始了。
錢日生低頭瞥了一眼鋼刀,冒了一句:“可疼,你忍住。”
“哎呀你快吧!囉嗦什麼呀!”
錢日生心一橫,左手將那人的傷口從最左側開始兩邊一捏合,隨即一針穿了過去,對方嘶的一聲,錢日生只覺得脖子下面一緊,把他嚇得一個哆嗦,抬頭只見對方擰著眉頭,瞪著自己點頭示意,他便繼續縫了起來。
雷聲一陣接著一陣,彷彿橋洞裡有個巨大的鐵球在沉沉滾動。
幽暗的燭燈下,錢日生納鞋底似的一針一線的縫著傷口,心裡萬分焦急,請神容易送神難啊!
門外疾風冷雨,彷彿有人吹著戲謔的哨子……錢日生生怕這時候郡衙門裡的人找上門來,萬一撞見這樣的情景,正正好,報一個私藏要犯的罪名,關衙門裡直接黑了,那真叫個死的不明不白!
……
雷聲隱隱遠去,不知不覺雨勢小了下來,彷彿天上有個碩大無朋的篩子正在往下篩水,淅淅瀝瀝的。
錢日生用家裡備著的蓋屍體用的白布,緊緊的繞在那人的腰間,然後打了個結,才滿頭虛汗的說道:“好了,最近不能動,要靜養。”
那人滿意的看著,隨即將刀撤了下來,拍了拍錢日生的肩膀:“謝了,放心,我說到做到,說完竟然掏了一小塊兒銀子拋給了錢日生。
錢日生怯生生的伸手一接,大概有四五錢上下,他緊繃的心絃這才鬆了下來,一下子癱坐在椅子上……
那人笑吟吟的剝著花生,把錢日生白天準備的飯稀裡糊塗的一頓狼吞虎嚥,想必是餓極了。
吃了一會兒,那人腮幫子鼓鼓的含糊說道:“你一個人住啊?”
錢日生實在是累的疲了,心裡還在想著郡守衙門裡的事情,隨口回道:“兩……一個。”
說完回頭瞥了一眼正在睡覺的八哥,眼中泛著一絲溫柔。
可剛一回頭,就一眼看見那大漢笑吟吟的走上前了,一指頭捅在肋下,他眼睛一黑,瞪著眼登時就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