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託大人的福!”楊義摸了摸腦後的小小疤痕,憨笑起來:“真是過意不去,知道您捱了板子,也沒過去探望。”

周護接過話茬道:“是我沒讓他去,恐惹出事端來。”

“無妨。”

那婦人面露吟吟笑意:“大人們別站在這了,屋裡坐坐罷!”

周護率先進了屋,直奔向黑乎乎的角落:“大娘,怎麼樣啊最近?”

老人家盤腿坐在炕上,始終笑眯眯的。

她並未回答周護的話,只盯著剛進屋的顧七。

“顧大人,您來啦。”

顧七被嚇了一跳。

周護看了顧七一眼,笑著湊到老人耳畔,大聲道:“大娘,您又認錯啦!那是...”

“我知道,”老人抬起枯瘦的手,朝顧七伸去:“顧大人。”

不知為何,心裡有些膽怯。

顧七緊張地吞了吞口水,這老人,雖是認錯了人,可每次喊出顧大人,都不由自主地顫慄。

楊義似是看出顧七不適,上前輕聲道:“大人別怕。我娘將您認成顧大人了,自從我爹走了,她整個人就糊塗了。”

顧七小心上前,輕握住老人的手,在炕邊坐了下來。

老人探著身子,盯著顧七不停地看。

楊盛將自己的薄被團到牆根,湊過來笑道:“說來也是怪,我娘雖糊塗,可來過的人,大抵都是記得的。只有裴大人,來了兩次,兩次都認錯。”

顧七抬眼看向周護。

周護未像上次那般失態,只盯著灶臺出神,眼圈發紅。

老人抬手朝楊盛抓去,楊盛忙遞過胳膊。

“顧大人,我這小兒子,還得託您照顧才是。”

顧七看了眼楊盛,笑道:“大娘放心。”

“他呀,不如他哥哥,不讓人省心!我老婆子,在這託您做個媒,給他說個媳婦兒。替我管著他!”

“娘,您說這些幹什麼!”楊盛有些羞臊,低下頭將薄被向上提了提,蓋住老人的腿:“大人忙著呢,兒子的事,就別讓人家操心了。”

看楊盛模樣,似有三十多歲。

一家人擠在兩間房,定會生出許多不便。

這荼州,又有多少這樣的人家呢?

還沒來得及惆悵,便聽到旁邊周護的嘆息。

“嗐!”顧七抬手拍了大腿一下,衝老人大聲說道:“巧了麼不是,等遷村之後啊,我就讓各家的孩子,相看一番,楊盛這般心善活潑,定能俘獲女子芳心!”

周護看著顧七,不自禁笑了起來。

許是自己經歷的太多,遇到太多無可奈何之事,整個人更易憂鬱惆悵。

顧七更像是打破漫長黑夜的朝陽,似有無限的能力,能夠披荊斬棘,帶著人們走出陰霾。不論經歷過多少齷齪汙糟的事情,依舊能夠保持樂觀、堅毅、良善,猶如不染淤泥的蓮花,靜靜開在那,任多大的風雨,也摧毀不了。

“裴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