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叫什麼名字?”

“啊?”他抬起頭來,驚慌失措地看著顧七,小聲道:“我,我叫楊義。”

“哪個義?”

“義氣的氣,啊不是不是,是義氣的義。”

他臉漲得黑紅,透著一股窘態。

顧七撲哧一下笑出聲來,旁邊那瘦小的男子笑嘻嘻湊過來道:“小人叫楊盛,茂盛的盛。”

楊義抬手作勢要打楊盛,楊盛一哆嗦,往後一退不再接話。

楊義尷尬地笑了笑:“裴大人見笑了,這是我弟弟。”

“不妨事。”顧七開口問道:“楊義,你們都是一個村出來的麼?”

楊義搓了搓手道:“不是,我們都在祁水郡永安縣,卻不在一個村。”

“那你們是怎麼結識的?”

“我們整個郡,在荼州最北面,常見乾旱,全靠老天爺下的那點雨,才能勉強吃上一口糧食。後來就連村裡的井水也幹了,縣裡打了一口深井,幾個村子的都去那裡打水,一來二去,因為搶水沒少打架,也就這麼認識了。”

“對,”楊盛附和道:“就外頭騎馬那老三,當時一拳頭就打掉俺一顆門牙,到現在吃飯都費勁。”

顧七笑了兩聲,不由得嘆了口氣:“想不到還有這樣的地方。”

“大人此次前來治水,我等定全力支援,只盼這郢江水能流過來,也好叫家中親人活得下去。”

楊義抹了一把眼淚,止不住地抽泣。

顧七不知該如何寬慰,只好拍了拍他的肩膀:“我會盡最大努力,一定解決你們的吃水問題。”

“籲——”

馬車停了下來,趙德勳在外面道:“裴兄弟,下來吧。”

顧七聞聲下了車,外面漆黑一片,好在夜空明朗,能勉強辨識前路。她眯了眯眼,見薛沛林的馬車就在眼前。緊走兩步笑道:“薛大人!”

薛沛林見顧七和趙德勳無恙,便不再焦慮。

眼神一掃,見隊伍浩蕩,往前走了兩步,認清後又忙往後退,險些摔倒。指著騎馬的幾個莽漢道:“他們,他們怎麼跟來了!”

“薛大人不必擔心...”顧七將事情的來龍去脈講了一遍。

薛沛林震驚之餘,臉上映著無奈和擔憂:“沒想到事態已經如此嚴重,需要儘快想辦法,讓百姓吃上水才好。”

“是呀,他們幾個也是可憐人,留在那山溝裡,難免不繼續打家劫舍。乾脆就都帶著了,一路上也好有個照應,等到了荼州,他們或許能派的上用場。”

聽了顧七的話,薛沛林點了點頭:“你說的頗有道理,既如此,便一同前往吧。”

趙德勳手持馬鞭,叉腰喊道:“你們幾個!過來拜見薛大人!”

楊義和楊盛也下了車,走到跟前喊道:“拜見薛大人!”

薛沛林抬起雙手道:“不必如此多禮。你們既已改邪歸正,便跟我們一起去治水患,讓荼州的老百姓,都能過上吃穿不愁的好日子!”

“大人威武!”

“大人威武!”

“大人威武!”

顧七仰頭看了看,揮了揮手:“好了,眼下差不多寅時,天快要亮了,且在此休息一會,天亮了再走。”

薛沛林、趙德勳和顧七在一輛馬車上休息,小廝和車伕在另一輛馬車。

幾個莽漢將自己的行囊開啟,從裡面拿出一卷破布,鋪在地上,將被子蓋在身上,不一會鼾聲四起。

車內空間雖大,卻也無法讓三個人待得舒服,只好坐著聊天。

也不知是誰先打起呼嚕,顧七覺得眼皮發沉,不知不覺便睡著了。

直到天亮,眾人才繼續出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