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玉環也顧不了這些,趕緊上前一看,原來在屁股上刻著小浪蟲三個字。

她忽然想起,有一次貴族子弟中有個小孩,在宮裡看公孫大娘舞劍,睡著了,公孫大娘怕他受涼,就帶到自己女兒房裡,結果他是個熊孩子、小流氓,小小年紀居然親起了她女兒,欺負起比他小的女孩。

那女孩不敢喊叫,怕人知道被傳為笑話,就無聲地制服了他,並用劍在這個小混張的屁股上刻了字。那小孩被迫交代他叫小阿丁,後來聽說此人是個遊手好閒的浪蕩子弟。

楊玉環想到這,笑了起來:“這麼巧,這些年都快忘了,居然就是你,哈哈,士別三日,真是刮目相看啊。我真的希望你能改好了,做一個有責任感的男人,將來也好為朝廷建功立業。”

“謝娘娘,小的一定謹記,今天雖再次受辱,必有所報,花鳥使確實不是好男人做的,大丈夫當建功立業,馬革裹屍。我回去辭去這個職位,去做些正事。以前我還小,不懂事,還懇求娘娘和這位姐姐寬恕,在下還曾幹過一件對不起娘娘的事,其他就沒有了,我全說出來吧。”似乎這樣說她們就信任了,會放過他。

那十二孃又哼了一下,看著楊玉環。

“浪子回頭金不換,改了就好,把劍收起來。十二孃,去拿合適的衣服給杜環換上。來,杜環,說說你幹過什麼壞事對不起我。”那楊玉環回到了自己的榻上,躺下背轉過去。

衣服換好後,杜環坐下道:“有一次,宮裡舉行貴族子弟蹴鞠比賽,最後一腳踢進去的是我家小叔叔,當時皇上和娘娘正在看比賽。不想球入飛後彈到了我腳邊,那次他們不讓我上場踢,我本就癢癢,就順腳踢了一下,沒想到砸到娘娘的手,我嚇得趕緊溜了,想來一直很內疚。”

那楊玉環聽罷,翻起身來,走到杜環跟前,仔細端詳著杜環緊緊抓住手不放,那杜環低著頭,一陣陣發抖,心想,這回完了。

“起來,抬起頭,讓我好好看看你到底是如何的一個人?”

“娘娘恕罪,在下也是無意冒犯。”

“如果你幫我取下這戒指,就恕你無罪。”

杜環看見那楊玉環的玉手正帶著一隻戒指,就是宮廷舞會曾見過那隻,也看不出什麼材質,那戒指似乎發出一種奇怪而又熟悉的光芒。

反正是死逃不掉,杜環立刻幫楊玉環取下了這戒指,並奇怪地問:“娘娘,這枚戒指您一直戴著,從不離身嗎?”

“啊,這?這難道就是緣分?”那楊玉環驚訝地看著杜環,又端詳了一遍杜環,弄得杜環臉紅紅的。

“十二孃,你到外面守候著,不許外人進來。”楊玉環支走了十二孃,一下子低聲哭了起來。

梨花一枝春帶雨,弄得杜環不知所措,只能不停地說:“娘娘恕罪,娘娘節哀。”最後,只好拿起自己的手帕給她拭淚,並把戒指給她戴上。

那玉環娘娘抓住杜環的手,慢慢地眉開眼笑,真是回眸一笑百媚生,只見她柔聲道:“嚇著你了吧,哎,原來你叫杜環,諢名小阿丁,看著手帕上也繡了一個環。是女孩子送的吧?”

“是我娘做的,小時候我就沒了娘,但這東西一直帶在身邊。到底是怎麼回事啊?娘娘!”

“當年我被陛下送到了太真觀,在那裡出家做道士,後來陛下把我又接回宮裡,在臨走前,師父贈了一句讖語:遇龍而貴、踏馬投環、環環相扣、臥龜歸塵,然後給我帶上了這枚戒指,告訴我這是法戒,有無上法力,能驅魔避邪,僅有緣之人方能取下,將來我歸宿與此有關。”娘娘低聲道。

“從此,我謹記在心,從未與人透露,連陛下也未說起。那球碰我手後,奇怪地抖落了法戒,居然不曾壞,我也不敢聲張,趕緊地重新戴上,好在陛下當時正在為獲勝者頒獎,並無關注,我只盼求早日見到貴人,今日居然如願,想不到我的貴人居然是一個俊少年,名字、戒指都是緣分,玉環願與你私下結為姐弟。”

杜環正大驚時,楊玉環便把那十二孃喊了進來,十二孃當著杜環的面幾次試著取下戒指,都無濟於事。

杜環想,看來這事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但楊家的名聲不好,難道這貴妃娘娘倒是無辜之人?

貴妃娘娘似乎看出了杜環的心思,嘆口氣道:“這大唐天子,個個風流倜儻,兒子烝後媽,父親娶兒媳,沒一個好人;楊國忠是我遠房族兄,外面幹盡壞事,大臣們全算在我一介女流身上,其實我根本不知道他的所作所為,也不懂什麼朝政,只是他的棋子,滿朝都是一群臭男人。”

“作為女人我命薄,遇到了混張垃圾渣男人。你那主子皇上有了新人就冷落我,我還不能有怨言,我如同衣服,想脫就扔。只不過拿起了前夫留下的那隻紫玉笛吹了《孔雀東南飛》,就被送回了家。衣不如新,他把我的兩個姐姐都玩弄了,還裝好人,給楊家加官進爵。”貴妃有點悲憤。

“如今他膩了又假惺惺地回心轉意,派你們這些花鳥使來勸我回宮。這樣的人值得託付一生嗎?開元盛世已是過去的輝煌,如今的天寶時代正走下坡,環弟,姐姐希望你回去後幹正事,一定給你一個建功立業的機會。”

“既然娘娘如此信賴小弟,小弟一定聽從姐姐的勸導,改邪歸正,小弟斗膽拜上。”杜環向楊玉環行了姐弟之禮,那玉環也答禮。

杜環想,私下做了貴妃娘娘的小弟弟,以後自然好處多多,哄她開心,完成了皇上的差事就能有出人頭地的機會,超過杜佑。可惜,這羞花的大美女,還是皇上享用吧,我就是有賊心也沒有賊膽啊。

“這法戒就給你戴上,希望你一直記著姐姐,這笛子也送你吧,也適合你這樣的人,放在宮裡更不合適,我答應你明天回宮,你回去後稟告陛下。你的手帕就作為姐弟一場的物件吧,看到它我就會想起你的,以後不知道何時再見面。”

杜環想,那手帕從小跟著我,如今被她要去,為自己換來機會也是值得的,想不給也不行啊。看著楊玉環的樣子,突然自己有一點衝動,猛然想起見過的一幅畫,即道:“姐姐,剛才獻醜,畫的不好,我想再畫一幅送與姐姐。”

“小弟我曾見過張萱畫的《貴妃出浴圖》,姐姐如此美麗,弟弟就當送一副作為臨別贈畫,只是,那畫裡有一隻鸚鵡,在這裡卻見不到。”

“那鸚鵡叫雪花,見我在家生病,也跟著絕食,已在前天去了,唉,當年張萱是聽流言憑自己想象畫的,聽說給我兩個姐姐倒是畫過出遊圖,讓你們皇上迷上了,今天你能在現場為姐姐草就一幅最好不過,十二孃,準備浴室更衣,煩請環弟起畫。”

杜環年少性起,先是用紫玉笛吹起了《孔雀東南飛》,後索性再來了一次《胡笳十八拍》,只等那楊玉環洗好後起浴。

曲終,出浴,畫成。

那貴妃見狀就留杜環酒宴,十二孃舞起了劍。乘酒興,這貴妃娘娘也一起跳起羽衣舞,杜環拿起劍學著十二孃的樣子也舞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