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離的雪,總是下的很大,一片一片的,若是走在街頭,只用一小會,白淨的雪就會纏上青絲,染上滿頭的白,帶著屬於冬季的寒冷。

這種時候,東離的十七皇子總會咳嗽幾聲,聲音傳在皇宮各處,似乎所有人都能感知到這寒冷的冬季。

“小元,陪我去梅園看看。”

於絮抬眸望向那滿地的雪白,眼神裡略帶一絲興趣,他似乎起了踏雪賞梅的興致。

小元聽後,卻皺起了眉:“十七皇子,這冬日寒風凌冽,您的身子會受不住的。”

“旁人覺著我病弱,時時約束欺辱我便也就算了,難道你也要管我麼。”於絮的聲音很輕。

輕得似乎從天際飄過來似的。

但他那雙乾淨得如同清泉之水的眼睛,卻直勾勾的看向了眼前這位小太監。

儘管於絮的語氣平淡,但這言語下的深意,卻讓小元不禁哆嗦起來。

明明是從小就跟著了這位於絮,小元卻始終覺著,他壓根就未曾瞭解過這個皇子半分。

“十七皇子,奴才惶恐!”

小元連忙跪下身子,他現在的樣子,活像是一個說錯話的奴才,生怕被自家主人責罰而求饒。

但,似乎從某些方面來說,這樣的形容又確實是準確的。

“我從未開口說過讓你跪下,你卻跪下了。

小元,你說,你究竟是在聽我的話,還是聽這個能憋死人的皇宮的?”

於絮沒有讓小元起來,甚至連一個眼神都沒給,他看著那覆滿白雪的玉樓金閣,喃喃自語。

似乎是因為待在外面久了,於絮有些不適,只瞧得下一瞬,他白皙的臉竟然漸漸變得通紅。

於絮眉頭緊皺,一手捂著胸口,另一隻手握著欄杆,伴隨著劇烈的咳嗽,他清列的眼睛裡似乎泛著淚花,面部漲得通紅。

“十七皇子,您身體不好,還是先請回殿內吧!”小元急忙道。

因著於絮沒有說過讓他起來的話,他依舊跪著,根據宮中規矩,若是他此時起來了,是有罪的。

皇宮不允許大聲喧譁,所以這邊的情況並沒人發現,再加上這邊是大殿的偏室,就更沒人注意了。

於絮握著欄杆的手,越來越緊,青筋盡顯,似乎是在承受著極大的折磨,在這寒冷的冬季,他的臉上竟然起了一層薄汗。

他著實沒了力氣,他全身所有的力氣全部都用到了咳嗽去了。

就在於絮準備自己開口讓小元起來,扶他進去的時候,他的身上落了一件厚實的狐裘。

狐裘之上還帶著溫度,似乎是剛從身上拿下來似的。

一股熟悉的味道將他包圍。

那是銀丹草的味道,也是屬於淮安侯的味道。

幾乎是一瞬間,他便明白了,這件狐裘的主人是何人。

恰巧,那小元恭敬的聲音傳來。

“奴才見過淮安侯。”

“嗯。”

這個聲音聽起來極其冷淡,卻又帶著不可忽視的威嚴。

東離人皆知淮安侯,權傾朝野,是一位善於權謀算計的權臣,坐上這個位置,可不是誰一言兩語就能說的清的。

而且最值得一說的是,這位淮安侯是一位女子。

整個東離,只有這麼一位女子從政,而且位置還不低。

那件狐裘擋住了冬日的凌冽寒風,為於絮帶來了屬於另一個人的溫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