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恭王,蘇清才疏學淺,不善作詩,怕汙了這院裡的奇異花卉。”蘇清覺得自己此話確實是真,什麼平平仄仄,仄仄平平,,自己便從未弄懂過,倒是押韻還能過得去。

“既如此,那便讓陳姑娘和君顏姑娘給蘇清姑娘起個頭,讓姑娘學習一番,再作詩一首,蘇清姑娘可要聽好了。”恭王此言一出,院中炸開了鍋,安貴妃也不禁變了臉色,此女子究竟有何本事,將自己引以為豪的兒子,這般不管不顧,竟還忘了今日詩會的目的。

要說心境最複雜的莫過於陳曼了,聽到心心念唸的恭王提到自己,本應是驚喜的,但見其卻未正眼看過自己,反而視線一直繞在那不知何處冒出來的蘇清身上,頓時醋意橫生。

不要說陳曼不悅了,就整個院中有大半女子看蘇清不順眼,不過是一個來歷不明的野丫頭,憑什麼可以離恭王和相爺那麼近,該不會是依著那張狐妖臉使了什麼詭惑的手段吧?

正在蘇清思忖如何推脫之時,沉默許久的沈玉終於發話。

“回娘娘,恭王,蘇清乃臣府中客卿,確實不擅作詩,不如由臣代其賦詩一首。”沈玉此言一出,又是讓在場的姑娘恨的蘇清牙癢癢。

“沈相的才學聞名東離,我等也早已見識,此番便不勞沈相出手,無論蘇清姑娘寫得如何,我等只不過想了解一下蘇清姑娘對情此景的感想罷了。”恭王絕不退讓。

“既如此,君顏雪,陳曼,將你們的詩作呈上來,讓蘇清姑娘學習一番,再作詩一首。”安貴妃一出言便定了局面,既然兒子要胡鬧,自己也只能寵著,而且鬧的越久,越是令人久不能忘,不如三言兩語解決了這番鬧劇,能坐到貴妃這位置,果然都不簡單。

於絮其實也來了,只是他一直在某處角落,似乎並不想被人注意,他望著蘇清皆是蹙眉。

他能看出的出來,這位恭王似乎對蘇清有別的意圖,至於是什麼。

他數不清楚,但有一點是確認的,那便是定然不是什麼好意圖。

“阿雪。”安貴妃柔聲帶著不可侵犯的聲音響起。

“臣女在。”君顏雪手捧詩作,盈盈一拜,一名宮女便上前將詩作接去,於安貴妃面前展開,半晌安貴妃展開滿意的笑容。

“字跡秀美,意境悠遠,賞。”

“謝娘娘。”君顏雪意便得了一盤上品的白玉松景。

她沒有讓清這個王朝第一才女上來,是有她的考量的,蘇清的身份不同於其他小姐,這種場合,若是讓她出來,也不好看。

更合況,這讓教的,還是跟她一樣名字的姑娘。

讓一個蘇清教另一個蘇清,這麼說都有些可笑了。

“把你的詩念出來,讓相爺的客卿好好聽著。”

君顏雪拿著自己的詩,立在高處悠悠念起。

她聲音悠悠,聽得眾人如醉如痴,君顏雪想著將自己的才學展現給沈玉,他便會對自己另眼相看,卻不知每念一個字,落在沈玉眼裡,都是一個響亮的耳光。

在蘇清思忖間,兩首獲得安貴妃重賞的詩作便唸完了,耳邊只聽安貴妃高高在上的聲音響起又落下,蘇清抬頭望向沈玉,眼裡寫滿了歉意。

“無事,寫吧。”沈玉盈著笑,丟臉一起丟,這世間最不值錢的便是面子。蘇清苦笑著,拾起筆,在雪白的紙上落下第一筆時,君顏至倒吸了一口冷氣。

“寫你的。”沈玉立在蘇清身後,似是激勵,似是讓君顏至閉嘴。不覺間沈玉與蘇清之間的距離,越發拉近,立在高處的蘇文柔看的氣極,卻又不能出聲阻止,只能再一次蹂躪手中的絹紗。

沈玉細細看著蘇清筆墨飛揚,臉上漸漸浮著笑意,恭王覺察其中變化,也不禁靠了過去,入目,極醜的字,龍飛鳳舞,全然不是女子該有的娟秀字型,忍著不堪入目的字跡,細細看去,深潭般的眸子,有了水紋的盪漾。

陳曼也慌了,在場之人皆慌了。

“當年成敗為國酬,何曾怕斷首。

如今天下榮星遍野,江山靠誰守。

業未就,身軀倦,鬢已秋。

你我之輩,忍將夙願,付與東流。”

安貴妃身邊的侍女,一字一字的念著,由於字跡甚醜,念得甚是艱辛,在場之人越聽越懵,這樣的詩,不單單是詩會的一首玩賞,沒人敢亂下評論,畢竟詩中涉及到了榮國。

甚至隱隱的還有大逆不道之語。

讓人聽著怪不舒服的。

沈玉看著蘇清,有些奇怪。

他似乎從來沒有想過,這樣的一位女子,竟能說出這樣的話來。

她的話裡的某些言論,已經觸及了東離的軍事。

而且有些語句甚是熟悉,他年少時,也從旁人的嘴裡,聽過跟這類似的。

安貴妃一聲不吭的讓人收了蘇清的詩作,道了句“睏乏,各位請便”,便起身離開。安貴妃一走,眾人也逐漸散去。陳曼躊躇著是否上前與恭王道別,卻見恭王一雙眼,似乎粘在蘇清身上,心下熱血一番,徑直走向了恭王。

“阿曼見過恭王。”等了半晌,陳曼面色冷冷,才等來恭王的回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