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清則回到了院子,處理那得來的藥材。

楊叔和李嬤嬤倒是閒得聚在一起交換軍情,等著阿古有空便逮過來問了一番今日之事,聽得時而喜悅時而愁容滿面。但總歸,喜悅比擔憂多,便是喜事。

蘇文柔回了府中就再也忍不住了,關上門,什麼大家風範,什麼端莊禮儀,什麼賢良淑德,全部丟到了一邊,房中有的便是摔了一地的古董花瓷。

“怎麼回事,不過出了一趟門,回來就發這麼大的脾氣!”餘秋水,蘇文柔的母親,鎮國公府的主母,她是有手段的,才情雙絕的蘇文柔便可知餘秋水的高低。

蘇文柔的貼身侍女被餘秋水罵得不敢抬頭,將今日之事前前後後說了一遍,聽完,蘇文柔也摔累了,房中倒是安靜了,餘秋水卻火大了,推門衝了進去,見到跌坐在地上可憐兮兮的蘇文柔,瞬間到嘴邊的話有吞回了肚子裡去,拿著綢絹細細擦去蘇文柔的淚痕,輕聲安慰著,

“你表哥也真是的,不過是一個鄉野丫頭,竟也拿來與你比較,你是貴門之女,哪裡是那鄉野丫頭可比的。你一根手指頭都比她命嬌貴。倒是你,這般愚鈍,還在此處生氣,摔了一屋的瓷器古董,吃虧的還是你。憑你的身份,多的是機會懲治那丫頭。”餘秋水道著,又望了望四周,低聲道,“不要怪母親沒有提醒你,你父親可是不看好那沈相,你也別總想著,知曉了麼!”

她沒有跟餘秋水說實話,因為關於蘇清,她想自己收拾,若是母親知曉了,這件事情反而變得束手束腳了。

她要的,可不僅僅只是讓蘇清吃點苦頭。

相對蘇文柔來說,恭王實在平靜太多了。回到府中,拿著林青來的關於蘇清的情報,來來回回,反反覆覆看了數次。

他著手裡紙,一頓,

“林青。”

“屬下在。”

“去查查,蘇清和鎮國公有什麼關係?

“是。”

“蘇清,蘇清。不查,本王還真不知道你究竟是哪方神聖。”

待蘇清將一牆壁的歸置好,早已餘暉盡散,圓月初上,攜帶著幾顆鑽花登於夜空的舞臺。蘇清搬來一張藤椅放在院子中,將疲憊的身體託付於藤椅,輕輕晃動,頓覺全身筋骨放鬆,舒坦愜意。

“你倒是舒服。本相為了不讓別人為難你,說你是本相的客卿,你還真忘了自己是拿本相五兩月銀的侍女。”

“相爺。”蘇清忙從藤椅上起來,盈盈福身。“相爺前來何事?”

“何事?”沈玉眉一挑,身形移動,直接坐落在藤椅上,更顯慵懶,

“作為一名主子,想喝口茶也是這般難。世風日下啊···”

“蘇清這就去為相爺準備。”蘇清轉身去拿茶具,再出來時,青陽正扛著另一張藤椅放在沈玉的另一邊,兩張藤椅之間隔著一張木桌。蘇清頓了頓,還是走了過去,於藤椅處坐下。

夏天的夜來得遲,即使圓月已上,天空仍然有些光亮,府外偶爾傳來幾聲叫賣,空蕩悠遠,顯得更是萬籟靜謐。待沏好茶,李嬤嬤已經掌好了燈,繼而靜悄悄的走出了院子,跟青陽一般守在門外。

方站好,楊叔便來了,方要說話被李嬤嬤狠狠瞪了回去,順著李嬤嬤的手望去,只見院中蘇清和沈玉二人相談甚歡,也趕緊縮了回去。這樣和諧的場景實在難得一見,自己怎麼能做拆散之人。

“只是,天色不早了,也到了用膳之時了。”楊叔道。

“不急,你先叫人備些少爺喜歡的下酒菜。難得二人心情皆好,何不對月當酒。”李嬤嬤與楊叔二人相視一笑,在關於沈玉與蘇清的事情上,這二位真是空前的默契。

院內,沈玉躺在搖椅上,身體隨著搖椅微微前後晃動,拂起的微風捲起散落在半空的腰帶,如沈玉一般,慵懶地來回卷著圈。沈玉未言,雙眼望著前方,翹起的腳尖有節奏地在半空點動。視線偶爾落在蘇清身上,蘇清坐得端正,全沒有見自己之前的放鬆,一雙好看的瑞鳳眼閃過不滿,

“李嬤嬤,用膳。”聲音在院中響起。

“是。”李嬤嬤轉身便去準備,半晌,李嬤嬤端著食盒前來,撤走了茶具,將菜食一一擺上了桌。

沈玉依然躺在藤椅上,看著一桌的下酒菜,以及李嬤嬤手中的一壺清酒,唇角揚起邪魅,

“原來每日都有這般豐富的膳食,回頭得問問楊叔平日裡到底貪了本相多少銀子。”沈玉悠悠道著,院外的楊叔驚得一身冷汗盡出,少爺根本就不是要探究自己是否貪了銀子,只是在警醒自己別自作主張做一些有的沒的事。這一次,可真真上了李嬤嬤的當。

立在當場的李嬤嬤聽著沈玉的話心裡的緊張根本不亞於楊叔,端著酒的手也不禁顫顫巍巍。蘇清察覺氣氛的不妥,笑著接過李嬤嬤手中的酒壺,道,

“正好,蘇清想要請相爺喝酒,不知,這壺酒相爺是否借給蘇清?”月色皎潔,院燈微紅,映著蘇清如玉的臉,盈盈一笑,純粹卓絕。

“好。既然蘇清要借,便借一罈。嬤嬤,去叫楊叔把本相藏的桃花釀拿來,這酒,烈,桃花釀適合你。”沈玉接過蘇清手中的酒壺,揚著笑。李嬤嬤歡喜地轉身去找楊叔。快得讓蘇清沒有扭轉的餘地。

一罈酒?蘇清笑得有些幹苦。

“怕了?”沈玉望著蘇清,眸裡似乎帶著星光,蘇清忍不住多看兩眼,從未見過這般美的眸子。

“怕倒是不怕,”蘇清輕笑,“只是怕蘇清不勝酒力,出了醜,讓相爺笑話。”

“如何不勝酒力?”沈玉倒是想看看蘇清喝醉後的模樣。

“沒事,只是一些陳年舊事罷了,上不了什麼檯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