源稚生沒有說話,他看向對方,目光裡滿是悲哀。

“源稚生,別用那種自以為是的嘴臉來跟我說話,我的命運如何,不用你來給我指手畫腳,你以為你是誰啊,我可是惡鬼,而你是執法人,我們天生就是死敵,現在你說那麼多的廢話,不就是以為在這裡不是我的對手,想要用謀略來取勝我麼?

你以前就是這樣,總是認為自己能贏,自以為是的讓人討厭。”

源稚女語氣冰冷的說。

可轉眼間他又變成了那位結局悽婉的貴妃。

“哥哥,你離開了鹿取小鎮去了東京打拼,可你知道那些年我在小鎮裡是怎麼過的麼?

你在的時候,還能幫那個酒鬼父親幹活賺錢,但因為我力氣小,又沒有你開朗的性格,稍有不滿他就打我,藤條都能抽斷,我愣是一聲不吭,我不能出聲,再疼都不能,因為我知道一旦我發出呼聲,他就會把我打的更厲害。

我還記得生日那年,你用地瓜釀造的土酒討好守望森林火情的護林員,好讓對方教你駕駛那輛簡易的直升機,你總是這樣,可你每次都能成功。

後來在一個月明星稀的夜晚,你帶著我摸進了機庫,最後開走了那輛簡易直升機,在你的駕駛下,直升機飛上高天,我驚呼說哥哥我們會摔死的,你大笑著安慰我,說這可是我駕駛的直升機,放心好了,我們絕對不會摔死的,等我帶著你飛到最高的地方,你就趕緊許願,曾經我沒讓你看上流星雨,這次我親自駕駛直升機去追趕它們,哈哈。

然後你就駕駛著飛機在固定的高度巡航,頭頂是星空,下方是碧綠的森林,風捲動著林葉,像是一層層起伏的海浪,你駕駛的直升機像是宮崎駿描繪的天空之城,帶著我雲端翱翔。

那時候我卻哭了,因為我覺得每個人的福氣都是有限的,像是瓶子裡的水,用一點就會少一點,這是最好的日子,一旦過完就沒有了,你那時候卻嘲笑我,說我太敏感。

可直到你離開鹿取小鎮沒多久,那個護林員就氣勢洶洶的找到我,然後把你偷偷開飛機的憤怒發洩到了我身上,因為你害他丟掉了那份工作,我被打得死去活來,最後是酒鬼父親找到了我,他還需要我給他做晚飯,知道發生的事後,他擔心護林員找他賠償,又再度當著護林員的面把我狠狠打了一頓,我的肋骨足足短了六根,連鼻子都被打斷了,視力更是受到永久性的損傷。

他們打我的時候,我都沒有吭聲,那個時候我就在想哥哥你在哪裡呢,有沒有感受到我在這裡受到的苦難,我不要過上等人的日子,我就要跟你在一起,求求你帶我離開好麼?

可任由我內心如何呼喚,卻一直不見你的身影,就這樣日復一日年復一年,我的心也越來越冷,到了最後怎麼也捂不熱了。

我永遠也不會忘記你當初對我說的話,你說我太敏感,以後幸福的日子多著呢,讓我在小鎮等你,你絕對會把我帶走,到時候一起去東京,那裡是天空之城,是一個永遠流淌著牛奶與蜜之地的地方。

我真是太天真了,怎麼會相信你的鬼話,你是那麼的意氣用事,做事只管性情,從不考慮後果,所以你無所畏懼,可我被那個酒鬼男人暴打的時候,你在哪?我被護林員洩憤的時候你在哪?我甚至被小鎮上的人欺凌的時候,你又在哪?這些年我飽受苦難,如今我終於成長起來,擁有自己的勢力,我是猛鬼眾的龍王,是一人之下萬萬人之上,如今我想要什麼就有什麼,而那些男孩子喜歡的禮物,或是遊戲機之類的玩意,我早就不稀罕了。

你知道麼?天真的是你啊,現在你說讓我收手我就收手?源稚生,你知道你很自大麼?你以為我真的收手,一切就會如你所願麼?

我會被你們蛇岐八家鎮壓,然後嚐盡這個世界上所有的酷刑,只要能讓我開口說出那些秘密,他們會無所不用其極,直到榨乾我體內的所有秘密,然後就是最後的審判,說不定最終還是由你源稚生來執行我的死刑。”

源稚女言語間滿是嘲諷,他越說越瘋狂,周圍瘋狂扭曲起來,像是被火焰灼燒的空間。

那些鳳冠霞帔的女孩們開始出現重重疊疊的身影,她們隨著源稚女的情緒波動時而大笑,時而哀哭,那個廢棄的dvd又開始歌唱歌舞伎的曲目,聲音高昂的像是一場進行曲,眼前呈現的一切就像是一幕狂亂的浮世繪。

在這些混亂的事物中間,是源稚女的狂舞,但她的身影在光暈的映照下,其影子變得扭曲,像是一頭狂舞的蛇,這蛇足有八個腦袋,每個腦袋都吐出嘶嘶地蛇信子,但再仔細看去,這又像是八個絕美女孩的腦袋,每個腦袋的表情都各不相同,有的明眸善睞,有的嫵媚動人,有的楚楚可憐惹人憐愛,有的威儀具足。

這些似乎都是他,又似乎都不是他。

“所以別在這裡說一些爛俗的笑話了,源稚生,我永遠也不會再相信你的鬼話,如果你真的想讓我收手,那就證明給我看好了!”

源稚女看向面前的源稚生,這些年的憤怒與悽苦讓他徹底失去理智,他手裡那把長刀迸發出耀眼的寒芒,一聲嘶吼,男孩腳步踏前,身後掀起潑天般的腥風血雨。

瘋狂的殺機潮水般湧動,源稚女已經徹底迷失自我,他的腦海裡只有一個聲音,那就是要將眼前的源稚生徹底貫穿。

他瘋了,這個由夢貘製造出來的夢境不僅僅在扭曲源稚生,也同樣在扭曲他的精神意志,這些年來,他同樣無法擺脫當年的影響,他比源稚生陷得還要深。

長刀徑直劃破空間,那些女孩的身體直接被四溢的力量絞殺粉碎,血雨屍塊紛飛間,源稚女的身形迸發而出,他手握長刀,一刀洞穿而來。

嗤——

伴隨著一聲穿透性的悶響,鋒利的長刀徑直貫穿了男人的心臟,然後將其狠狠粉碎,源稚女徹底陷入了瘋狂中,他死死握著刀柄轉動,源稚生體內的器官與血管徹底被絞碎。

整個過程源稚生沒有任何抗拒。

直到瘋狂過後,源稚女呆呆地看著這一幕,整個人突然愣住了。

“源稚生,你怎麼不還手!!你怎麼不還手啊!!”

“這是我欠你的啊……”

源稚生苦笑起來,他大口喋血,鮮血從身體的傷口裡涓涓流出,但他渾然不顧,而是看向面前的男孩,伸出了滿是鮮血的手,“稚女,跟我回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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