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結友(少年篇)(第2/3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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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惜音?惜音她怎麼了?”一聽到女兒的名字,林墨臉色驟變,茶杯停在嘴邊。
蘇阮稍顯猶豫:“惜音擅自取走飛仙梭,並將樂無涯打至重傷。”
“啪——”茶杯猛然捏碎,茶水與碎屑飛濺。林墨的目光也頓時沉下去,鐵青的臉色壓抑著隨時可能爆發的怒火,沉默的嘴角抿住一絲自責與懊悔。
在蘇阮的印象中,自己這位師父為人十分和善,面容常帶笑顏,令人敬而不畏。然而眼前,卻陰沉如風雨將至的烏雲,見不著一絲晴朗的陽光。看這樣子,師父是真的動了肝火。
沉默片刻。林墨壓著聲音問道:“樂無涯的傷勢如何?”
“經易塵師叔救治,目前已無大礙,休息月餘應當便能痊癒。只是飛仙梭乃是神器,被其穿胸而過,傷口留下疤痕,怕是永遠無法消除。”蘇阮回稟道。
傷口疤痕乃至胎記,女子都極為在意。你想想,那閉月羞花的臉上,那潤如凝脂的身上,兀地多出一道疤痕,便好似純淨白紙上染了一滴臭墨,錦繡山河中生出一團瘴氣,一切美感頃刻間土崩瓦解,簡直是對神靈造物的褻瀆。
而男子,尤其是孔武健碩的男子,則恰恰相反,以傷疤為標榜功績的勳章。不過為女子所傷,實在算不得多麼光彩之事。
樂無涯無礙,林墨才稍稍鬆了口氣:“男子總歸不同於女子,身上留個疤也無傷大雅。吩咐下去,不必吝惜藥草,務必助樂無涯早日康復。”
“弟子明白。”
接著,林墨看向陸瑾年,卻被陸瑾年先開了口:“別看我,這是你的家事,與我無關。不過你這個女兒確實該好好管管了。”
林墨自責。
此事也確是他的過錯。若非林墨對女兒太過縱容,林惜音斷不會如今日這般驕縱任性,因一時之氣便出手傷人。說到底,還是他林墨教女無方啊!
正如陸瑾年所言,他這個女兒確實該好好管管了!
宗門內發生如此大事,顧憶之怎會不知。他站在門口,放眼目光,好多人圍在院子裡,有學堂一起上課的同輩,也有一些顧憶之不認識的師兄師姐。
對面的屋子不斷有人進進出出。聽七嘴八舌的聲音,屋子裡面來了兩位長老,一位主戒律,一位正在為樂無涯療傷。其他人則懷著各樣的神色,或焦急,或平靜的等待。
很快,顧憶之見到兩張熟悉的面孔,林墨和蘇阮。
眾人見到林墨,頓時安靜,簇擁著他走進屋內,日暮時分才出來,其餘人也相繼離去,唯有顧憶之依舊望著對面的屋子。
顧憶之敲門,開門的是方慎師兄,掌門留他在此照顧樂無涯。他道:“憶之師弟,你可有事?”
目光繞過方慎,爬向床頭,顧憶之道:“方慎師兄,我想看望他,可以嗎?”
方慎有些許遲疑,淺思後說道:“那你小聲一點,不要打擾他休息。”
“嗯。”顧憶之輕輕點頭,而後走向床邊。
樂無涯仍在昏迷中,臉色蒼白,兩眉內斂,受著疼痛地撕扯。他的衣裳被解開了,袒露著上身,胸口纏著一圈圈白布,左胸偏下的位置,鮮血將白布浸透,宛如一朵大紅花,美麗卻猙獰。
回想起這段日子,樂無涯雖不怎的搭理顧憶之,可顧憶之卻對他頗有好感,或許是因為那日他救過顧憶之吧!
“方慎師兄,他的傷怎麼樣了?”顧憶之小聲問道。
目光移向樂無涯,方慎回道:“經過易塵師叔救治,已無大礙,估摸著明日便能醒來。”
仙門之中果然藏著不少能人,如此重的傷,若是放在凡塵俗世,恐怕現在已經是一具屍體。然而顧憶之也因此困頓,他不明白,為何這些仙人明明有能力救人,救世,卻偏偏要躲在深山老林之中,眾生在他們眼中便那般不值得嗎?
見顧憶之出神,方慎似乎想起某件事來,便對顧憶之說道:“憶之師弟,我要離開片刻,去廚房取煎好的湯藥,有勞憶之師弟在此照料一二。”說罷便推門而去。
戌時末,顧憶之因錯過晚飯,只能去廚房向陳師叔求一碗素面。回來的路上,偶然聽見幾位同門在談論白日裡的事情,其中提到林惜音,說她不僅捱了林墨的罵,還被罰跪在玉虛殿反省。
顧憶之也不知著了什麼魔,鬼使神差般地走到玉虛殿。
林惜音跪在大殿內,空蕩蕩的玉虛殿中,唯有她一人,分外孤單。
聽到殿外的腳步聲越來越近,林惜音回首,見來人是顧憶之,當即愕然,轉眼間便又恢復她“小魔女”的傲慢:“是你?你來這裡幹什麼,看我的笑話嗎?”
鳳眼圓瞪,柳眉深蹙,粉嫩的俏臉抹著煞氣,如一隻輸了架的母獅子,逮著人撒氣。
顧憶之走到林惜音身邊,略感疑惑:“這裡又沒有其他人,你為什麼不起來呢?”
在他的印象裡,或者說在所有人的印象裡,林惜音都不是安分守己之人,只在學堂的早課上安靜些,一旦出了學堂,任性胡鬧,戲弄他人,那可是林惜音樂此不疲的。現在林惜音跪在玉虛殿內,安穩得像被捏住脖子的貓咪,令人驚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