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學宮封印鬆動,更有人踏足其中,想必是重昀故意為之,景浩能夠聯想到的,也只有那位未出世的小師弟了。

風吹,鈴鐺響。

重昀放下木雕,回道:“確如你所言,小師弟已然現世。不過他如今只是孩童,前路幾何,尚不明朗,你我二人還是莫要去打擾他,一切盡隨緣分。”

“所謂相遇即是有緣,若是碰見了,幫個小忙應是不打緊的!”茶已烹好,景浩先為重昀沏上。

接過景浩遞來的茶,茶水已溫涼,必是景浩施了術法。

“如若這般,那便是你二人的緣分。”重昀輕輕抿了口茶,唇齒留香。

茶盞送到嘴邊,景浩突然放下,頗有感觸的說道:“說起學宮,你我二人已是許久未回去過。”

“是啊,自師父前往矢吾山,已有五千年未回過學宮。”重昀也是一聲長嘆。

便是他們想回學宮,也是回不去的。

夫子離開前曾囑咐重昀,封印稷下學宮,直至小師弟拜謁,方可重開學宮。時過境遷,小師弟終於現世,離學宮重開之日怕是不遠了,他們終究有機會再看一眼學宮舊地,那個埋藏了所有美好回憶的地方。

“但小師弟既已現世,學宮重開之日怕是不會遠。”

飲盡杯盞中茶水,景浩問:“師兄啊,我離開這百年,矢吾山可曾出世?”

事關矢吾山,並非只有他二人關心,天下的修士們,雲上的仙人們,無不關注著矢吾山的動向。

矢吾山出,三聖人往,自此不知所蹤,成千古之謎。

凡神秘之物總令人遐想。

世間多有傳言。或稱三聖人坐化矢吾山,魂歸星宇;或稱三聖人悟道矢吾山,永生極樂;或稱三聖人隱遁矢吾山,避世而居......總之,各種各樣的傳言都有,卻誰也說不出個真假。畢竟矢吾山已經數千年不曾現世,誰又知其中隱秘呢?

“不曾。”

等待半晌,仍是這個意料中的答案。

仔細想想也對,若是矢吾山現世,天上人間還不得鬧個雞飛狗跳,如今這般歲月靜好,反倒是種印證。

“關於矢吾山,世間有著諸般傳言,師兄難道就未曾關注過嗎?”

“從未。”

景浩便猜到會是這個回答。他了解重昀,除了手裡的木雕,還有那些抹不去的回憶,重昀極少對其他事上心。也正因為他的冷淡性子,想要靠近他才愈加困難。

茶盞倒滿,景浩不急著飲,而是搖起摺扇,悠哉悠哉的說道:“近日我又聽聞一種傳言,覺得甚是有趣,不知師兄可有興趣?”

“說來聽聽!”

“有人說,矢吾山乃是神界的門戶,師父他們並非失蹤,而是去了神界。對此,師兄你怎麼看?”這算是眾多傳言中,景浩聽著最有意思的。

重昀的臉色卻突然變得嚴肅:“無稽之談!”

景浩已經許久不曾在師兄臉上見到波瀾,重昀突如其來的嚴肅,竟令景浩生了興致,不想草草結束這個話題。

“我也覺得有些荒唐。《九州山川志》早有記載,祁山眠谷為葬神之地,眾神長眠,又哪裡來的神界?”話鋒一轉,景浩笑著又道:“不過星宇萬千,既然有魔界、冥界,說不準便有其他的世界,矢吾山或能通往其他世界,也不無可能。你說是不是啊,師兄?”

放下茶盞,重昀側目:“有些事情,擱在心裡就好,若是說出來,就不明智了。”

重昀此言意在告誡景浩。

而景浩也清楚,自己不知不覺間觸到禁忌,以後這樣的話必定是不能說的,可換個思路想想,師兄對矢吾山似乎並非一無所知。好歹也是仙帝啊!

“景浩明白。”

他們二人何時連說話都要這般小心翼翼!

“你這茶不錯,甚是清香,若是配上一首恬靜的曲子,更得意境。”

“師兄莫非是忘了,景浩亦擅琴曲,雖比不得薇柔師妹,但應個景,想來還是可以的。”一招手,茶案上便躺著一方古琴,景浩撥弄琴絃,奏響琴音。

琴曲悠揚,卻敗給風中的鈴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