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公目光一動,看向一個方向,在那裡,正有一名雙手環抱的年輕修士站在一隻豐角縉雲鹿上,他鼻如懸膽,嘴唇很薄,一雙眸子瀰漫著寒光,身上披著水藍色的金縷織錦袍,腰間束著雲鑲絲絛,路過他身邊的修士都是目露戒懼之色。他身旁有數十人圍繞,其中有幾人與他服飾相近,想來是同族子弟。

“這是史家子弟啊。”

石公看著高大的豐角縉雲鹿,他可是記得,這是史家子弟最喜歡的坐騎,不但很好看,而且飛遁速度很快,只是培育起來不容易,能夠騎著這雲鹿來的,很可能是史家的嫡系子弟。

要知道,史家在太昊派中都很有勢力,史家子弟特別是嫡脈子弟,一旦成了化丹修士,只要太昊派,就是穩穩的一個真傳到手。

“還有那裡。”

石公目光一轉,又看到一處,這一處可比史家子弟那裡氣派了多了,不但有數十駕飛舟飛車懸停虛空,且還有數百名力士僕從相隨,也不知是主事之人尚未到來,還是刻意為之,一時之間,他也看不出這群修士究竟是以誰為主。

“應該是吳家的人。”

石公目光一顫,這家族勢力可是還在史家之上,往常可不多見。

他境界修為一般,可這些年一直繞著藥芝研究,研究藥芝,肯定離不開和太昊派有關的世家。這麼一看,來的人不是世家大族,便是玄門大派出來的弟子。

這樣的事情就很麻煩了,這些世家大族和玄門大派的弟子往往私下裡會有所默契,瓜分青寸山上的上等藥芝。即使談不妥,以他們的修為和身邊那些修士做幫手,也能碾壓前來參加寶會的遊兵散勇。

更何況,除去這些玄門大族出來的弟子之外,尚有不少下等世家的弟子到來,連同他們門下的那些僕從力士,這些人已是佔據了此次寶會人數的四分之一。

與他們比起來,自己和身邊的這位公子從表面上看去,真是弱勢無比,無法與之抗衡。

“這樣的情況。”

石公眉頭皺的很高,即使自己能尋到上等的藥芝,恐怕身前的這位公子都保不住。更不要說,這些世家大族中有比自己更穩定的知曉藥芝習性的高手,能比自己更快更穩定的尋到上品藥芝。

陳玄目光一瞥,看到石公的神情,再一想,就把他此時的想法猜個七八不離十,他眼瞳中泛起淡淡的寒色,旋即隱去,用平靜的語氣道:“石公,到青寸山,你只需要靜下心來尋藥芝,其他的事情,交給我。”

石公聽了,就是一怔,這口氣真是太大了,他正要開口說話,可突然臉色一變,低聲道:“怎麼他們倆也來了?”

陳玄順著這石公的目光看去,就見正好有一輛飛車緩緩行過來,上面並肩站著一男一女兩個人。男的身材高大,一身錦衣,入鬢的雙眉濃的嚇人,看上去面無表情。至於女子,則長得嬌顏飛車,長裙垂到腳面,淡紫色的頭髮隨意披散,眼波流轉之間,給人一種勾人心魄的感覺。

眾人似是對這一對男女懷有戒懼之心,見他們倆來了,離著近一點的修士都是紛紛駕起遁光避讓,遠遠去了別處。

石公更是面上少見地浮現出驚懼,小聲對陳玄,道:“公子,這兩個人,一個是吳觀雲,一個是晏秀,他們倆喜怒無常,常常無緣無故殺人,我有一次跟著一個隊伍,隊伍中的領頭人就是被他們斬殺了,根本沒有還手之力。”

寶芝大會三年一開,三年一閉,六年方能輪到一次,唯有化丹修為之下的修士方能入內。因需得在其中留滿三年方能出來,便有一些並不肯荒廢時間的修士寧可去他處尋覓一氣芝也不願來此。但在這三年中,因有大陣守禦,入內者無法自由出入,因此也有一些大族弟子只為取樂發洩而來。

這些弟子因被族中寄予厚望,數十上百年循規蹈矩修煉下來,心性稍差者難免無法排解心中積鬱。因此不乏有在奪取寶芝時放開胸懷恣意妄為的。

往昔倒是有幾個大族弟子藉此調理了心性,功行再上層樓的例子。

但是有來頭的修士他們不說未必能勝,也不敢輕易動手,只能找上那些散修和小門小派出身的修士,是以這些人在寶會之中都想依附上世家大族,也怪不得他們如此,實在是不想被人無緣無故打殺。

而這晏秀乃是尋隆晏氏嫡系弟子,那吳觀雲身份背景差一點,可也差不太多,尋藥根本無需她親自出手,而傳聞有言,說她修煉玄功時出了偏差,再加上她性情古怪,來此處的目的不問可知。

正是如此,見了兩人,誰不心存憂懼?

“喜怒無常,喜歡亂殺人?”

倒是陳玄看向兩個人,眼瞳中浮現出若有所思的神情,他的背後,閻天咒靈高舉,淡金色流轉。這兩個人,可不是真正喜怒無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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