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方金橋前有一片百丈方圓的空地,當中不知何時設了一座荷花池塘,碧波之中飄有一朵蓮葉,其上載著眾人慾得之寶。

每名賓客面前都有一隻石磨盤,如有意買下這奇貨,只需向池塘中投入足夠分量的金豆,便有一隻金蟾跳出來吞下,隨後便到此人面前推動那隻磨盤,哪處磨盤轉動的圈數多,那荷葉便會往哪處飄去。

看到精彩處,有百十隻金蟾一起躍上來推那石磨,當中荷葉在水中偏轉,時而向左,時而向右,每當這個時候,這些豪客的僕從都會情不自禁大聲呼喝,周圍看客亦是覺得有趣,一起出聲鼓譟。

陳玄看了沒多久,就覺得那些所謂珍寶給那些王公貴族用倒是合宜,對修道人來說不值一提。

諸如能避福禍的指向車,出行時若車上木人指向相反方向,便是前方有禍,不可前行。

有能在夜中放光的飛蛾,數十隻飛舞起來,晚間廳堂中便能亮如白晝,不但無需油燈火燭,而且此蛾外形華美,形似精靈,翩翩飛舞中,煞是賞心悅目。

還有能匯聚西方精氣的搖錢樹,植入土中之後,主人每月能搖下一串銅板下來,雖然一年也不過上千枚,過了上百年還未見得能把購置此樹的本錢還回來,但卻能圖個吉兆。

除此之外,還有種種鎮邪保運的筆架鎮紙,只是令人意外的是,倒有一張圖畫令眾人搶破了頭皮。

此畫名為《百美紅妝圖》,也不知是何人所制,畫中美貌女子共有百人,個個都是天香國色,不但能隨著主人意願做出種種香豔姿態,而且只需念動法訣,畫中女子便能走下來,找了自家妻妾寄託。

不拘你妻妾先前是何姿色,一個時辰之內都能化作此女形貌,連身材膚色也是一般無二,堪稱閨房之樂的極品珍寶。

陳玄坐在那裡慢慢品茗,童子在一旁沏茶倒水,這時有女子的聲音從槅門外傳來:“可是西廂房的仙客?奴婢徐菲兒,明日便是奴家在此處服侍仙客,若是仙客有意買下一兩件珍品,儘可吩咐下來。”

陳玄聽到聲音,眼皮不抬,直接道,“進來吧。”

童子上前開了槅門,珠簾一掀,一名嫋嫋婷婷的女子踏了進來。

陳玄打量了一眼,見此女容貌不俗,可在氣質上比自己在家族和宗門中見到的女修差太多了,他面上不動聲色,向下伸手一指,道:“我來問你,如我明日要買下幾件珍品,也是用這些金蟾推磨爭奪麼?”

徐菲兒抿嘴一笑,道:“正是,此蟾有一別名,喚作‘見錢眼開’,只需擲下金豆便會躍出吞了,倍增無窮力氣,但卻只肯將此豆在腹中藏著,死活也不肯化去,是以小廝又笑稱它為‘守財奴’。”

她款款走了兩步,來到朱欄前,提袖指著下方,道:“其實池塘中還有不少大蟾,只有一次投了千枚以上的金豆才能引動出來,因此有個明目,叫作‘一擲千金’,仙客如有興趣,可以一試。”

陳玄挑了挑眉,道:“如果擲了萬金下去呢?”

徐菲兒輕輕一笑,以手掩住櫻唇,橫了他一眼,道:“仙客說笑了,縱然寶會上有些珍品,至多也值千金,萬金之數也不用金蟾推磨了,直接給了他便是。”

陳玄暗自搖頭,他馭劍進入飛舟之時,不管自己的感應,或者閻天殿的反應,這飛舟仙市都是來了一些人物,這些人物可不會對俗品感興趣,他們感興趣的東西,恐怕萬金都不一定拿下,這話他自不會說,只是又問:“金豆何來?”

徐菲兒耐心說道:“仙客若有靈貝,可用靈貝來換,一貝可換一豆,如是一時不湊手,可拿了法器、丹藥出來,我樓中自有品鑑之人折給尊客等價靈貝,總不叫仙客吃虧。”

陳玄點點頭,表示明白,道:“那就先換一萬枚吧?”

“什麼?”徐菲兒吃了一驚,蹙起細眉,小心翼翼問道:“尊客是要換一萬枚金豆?”

這爭寶之會,只少數寶物能值上千枚靈貝,陳玄一開口,便是一萬之數,難怪她驚訝疑惑,唯恐陳玄是弄錯了。

陳玄一揮手,將一隻袖囊擲在桌案上,道:“此中有一萬枚靈貝,你可拿去點檢。”

徐菲兒深深吸口氣,鎮定下心神,拿起看了一眼,輕輕籲出一口氣,看向陳玄的目光多了幾分奇異和敬畏,畢竟能一次拿出數目如此龐大的靈貝,便是尋常的一門一派也比之不上,身份背景定是大得嚇人。

“仙客稍待。”

她告罪一聲,腰肢款擺,出了門去,不一會兒,她捧了一隻玉盤上來,上面擺了一隻玉磬,還有三萬之數的金豆,以千為計分放在三十盒玉匣中。

陳玄撇了一眼,便看出了大致數目,沉聲道:“你這數目可對?”

徐菲兒恭敬道:“仙客的靈貝俱是品質上乘,當是靈氣充裕之地所出,與普通靈貝相比足可以一抵三,是以並未有錯。”

陳玄也不以為意,稍稍一點頭,拿起案上茶盞啜了一口。

徐菲兒眉眼挑透,知道自己該走了,於是輕聲道:“仙客若要喚奴家,可擊打案上玉磬。”隨後一個萬福,蓮步輕移,悄然退了出去。

張衍看著下面這些人歡呼叫鬧,似是也能想到明日的景象,他頂門上的星辰劍丸發出一聲輕鳴,起身迴轉房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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