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不僅說不出話來,臉孔扭曲,比哭還要難看。

這不廢話嗎?誰不知眼下該求援?問題是,趙國已經被秦國滅了,就是向趙國求援也沒用啊。

“將軍,求援當然是好,可是,我們能求來援兵嗎?”司馬尚愣怔了半天,這才遲疑著道:“趙國已破,就是君上想要發兵相助,也沒有兵啊。”

眼下的趙國已經向秦國稱臣,是秦國的臣子了。整個趙國,也沒有幾多兵力,就算趙孝成王有心要增援李牧,也是拿不出兵馬。

“我說的不是向趙國求援,是向秦國求援。”李牧的聲調有些低,與他昔日裡剛勁有力的聲音截然不同。

“什麼?什麼?向秦國求援?”

“我沒聽錯吧?”

“你掐我一下,看我疼不疼?”

“啊!你真掐呀?”

李牧的話剛落音,眾將就是一臉驚訝,個個難以置信。那感覺跟在做夢似的。

李牧的話太難以讓人相信了,他們明明聽得明白,卻是不敢相信,也不願相信。

秦趙是死仇,雖然趙孝成王稱臣了,成了秦國的臣子,但是,這種數十年積累的仇恨哪是短時間內所能消除的,眾將對秦國依然仇恨。若是見到秦人的影子,他們都會砍上幾刀。李牧居然要向秦國求援,還有比這更讓他們難以置信的嗎?

此時此刻,他們寧願相信太陽從西邊升起,也不會相信這是真的。

“將軍是逗我們玩的。在說笑。”司馬尚忙打圓場。

“是呀,將軍說笑,提振我們計程車氣。”眾將精明人,忙附和。

這是打破眼下尷尬的最好法子,然而,李牧如同沒有明白他的好意似的,臉一肅。極為認真,道:“我說的是真的!要想保得九原不失,要想保得河套不失,唯有向秦國求援。”

“將軍……”眾將大聲叫嚷。就要反駁,卻給李牧揮手阻止。

“你們的心情我能理解,我何嘗不是心疼如絞?”李牧沉聲道:“你們都知道,中牟一戰。山東之地精銳盡失,元氣大傷。無力再戰。放眼天下,唯有秦國能夠抵擋匈奴,也唯有秦國能夠保得河套之地不失!”

“……”眾將一陣沉默,想要說話,卻不知從何說起。

李牧說得沒錯,眼下的局勢,唯有秦國能夠抵擋匈奴,唯有秦國能夠保全河套之地。除了秦國,沒有任何一個戰國有這種實力。

“你們恨秦,我亦恨秦,然,恨秦與保全河套之地相比,輕如鴻毛。”李牧眼中精光一閃,聲調轉高,道:“秦趙之仇雖深,畢竟是華夏私仇,是我們華夏自己的事。匈奴入侵,這是異族入侵,是華夏的公憤,我輩當以私仇為輕,以公憤為重,與秦國一道,力抗匈奴,保得邊境不失,保得河套不失。”

“……”眾將依然是沉默以對。

他們並非不知道李牧說的是有道理,很有道理,問題是,他們很不願接受這事實。

“河套的重要,你們都知曉。若是丟了河套,匈奴就會以河套為基,進窺燕國,再入侵中原,我們都將成為千古罪人,無法向後世子孫交待!”李牧的聲音更高了,具有震憾人心的力量。

河套的重要性,他們不會不知道。正是因為河套太過重要了,匈奴這才一而再,再而三的想要佔領河套,把河套打造成進攻中原的戰略基地。若是河套落到匈奴手裡,後果不堪設想,那是遺禍萬世的罪責,誰也承擔不起。

“李將軍所言極為有理,這是眼下解除匈奴之禍的最好辦法,我贊成。”司馬尚第一個表態支援。

“我也贊成。”

“我贊成。”

眾將先後表態,卻是聲音極低,如同蚊蚋似的,要不是李牧的耳音好,壓根兒就聽不見。

他們恨秦入骨,卻要向秦國求援,這是在向秦國低頭,他們心裡很不好受。

“將軍,秦國忙著征戰山東,這能求來援軍嗎?”有將領猶豫了半天,還是說了出來。

這話太打擊人了,李牧的嘴巴張得老大,半天說不出話來,最後化為一聲長嘆:“哎!”

中牟一戰之後,秦國一統的良機出現了,正是秦國大舉東進的良機,要是秦國不忙著征戰山東之地,就不叫秦國了。

秦國一心要掃滅列國,這是百年戰國第一遭遇到這等良機,秦國會放過嗎?秦國會發兵增援嗎?

這事,誰也沒底,誰能不擔心?

“但願秦王識大體!”李牧想了想,很是無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