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用!休要再言!”司馬梗何許人也,他豈能不知趙姬是要求情,不容她說出口,斷然拒絕:“異人公子,你得給司馬梗一個說法!”

事情發展到這種地步,能有什麼說法?就是秦昭王在這裡,也不能有說法;就是範睢這種能言善變之士,設身處地,也不可能有說法;說是集中天下所有的悠悠利口,也不可能有說法。

“完了。”孟昭他們滿腔喜悅化為烏有,大是惋惜,今天這事兒整大了。

王綰不住搖頭,惋惜無已,明智如他,也是找不到詞兒。

“娘嘞,你怎不見影了?真是個軟蛋。”秦異人在心中暗中貶損前任,這都是前任的情緒整出的事兒,真不好收場。不住轉念頭,卻是找不到詞兒。

“異人公子,你理虧了,是吧?”司馬梗怒氣難平,呼呼喘氣,就要把怒氣衝秦異人發作,悉數還給秦異人:“我也不用秦法治你,我只把今日所受的羞辱還給你。”

動用秦法的話,秦異人今天不死也要脫層皮。司馬梗不用秦法,只是把羞辱悉數奉還,這已經很大度了,非常大度了。要知道,秦法是“輕罪重罰”,這事看上去不大,一旦動用秦法,那就是重罪,後果難以想象。

“誰說本公子理虧了?”然而,出乎所有人的意料,秦異人竟然振振有詞的反駁。

你不理虧,還有誰理虧?

秦異人被所有人來了個集體大白眼。

“你還有理了?”司馬梗反詰一句。

要是秦異人有理了,天下間還有公道嗎?

“本公子且問你,你身為國尉,來到邯鄲,不去處置國事,為秦國博取好名聲,你到本公子這裡來擺什麼臭架子?”秦異人卻是一副有理樣兒,大聲質問。

“我來邯鄲,前來拜訪你這個掄材大典的主事人,難道不對?難道這有錯?”司馬梗頭一昂,胸一挺,大聲質問。

這理由理直氣壯。

“秦法無私情,即使我是秦國王孫,你也不應該前來拜訪。在秦國,只需要做事兒,沒有私情,哪怕是父子也不能有私情。”秦異人卻是擲地有聲,大聲反駁:“秦國那麼大的一個失誤,良機當前,你不去彌補,你安的什麼心?你想私結本公子?本公子一心為公,一心為大秦,絕不接受。”

“你……”司馬梗再度無言可答。

秦異人的話有些強詞奪理,卻也在理。秦法森嚴,杜絕私情,哪怕是父子,也不能有私情,只有公心。只需要把事兒做好就成,不需要去走門串戶,拉交情。

司馬梗非常委屈,卻是找不到詞兒反駁。

“異人公子,秦國何來失誤?”王綰為司馬梗解圍,接過話頭。

“是呀。”司馬梗點頭附和。

秦國以一敵六,越戰越強,令山東之地聞風喪膽,談秦色變,這說明秦國強大,何來失誤?司馬梗雖然在氣頭上,也是大為驚疑。

“虧你還是國尉,辨事如此之不明。”秦異人一裂嘴角,很是不屑,道:“你來到邯鄲,可曾見到有人為秦國說好話?你只聽到罵聲吧?”

山東之地與秦國是死敵,不罵秦國還能讚頌秦國?司馬梗都懶得反駁了。

王綰雖然沒有說什麼,心裡卻是不以為然。

“你們一定以為,山東六國是秦國的死敵,罵秦國才是天經地義,是不是?”秦異人的聲調轉高,大聲道:“你們這樣想,你們就大錯特錯了。罵秦國的都是那些王室、世家、貴族,他們是少數;讚揚秦國,一心向往秦國,是受苦受難的國人、庶民、奴隸,他們才是大多數。你們來到邯鄲,就應該大肆宣揚大秦的國策,要讓山東的國人、庶民、奴隸知道:大秦無隸身,一體國人;大秦無貴賤,一體同法。唯有讓他們知道,頌揚大秦,大秦才能成就偉業。”

一席話說下來,司馬梗直髮愣。

王綰嘴巴張得老大,半天說不出話來。

秦國的國策比山東六國的哪一國都好,卻是被山東之地罵得體無完膚,罵為“暴秦”、罵為“虎狼”,說到底,就是秦國的宣傳做得不好。

要徹底改變宣傳這事,要等到秦始皇採納尉繚的建議,出重金收買天下讀書人,為秦國背書去了,方才有所改觀。

“你們以為,光靠秦軍銳士就能打出個一統偉業?好的宣揚,可抵十萬、數十萬大軍。”秦異人眼睛一翻,冷冷的道:“掄材大典,天下關注,如此好的良機,你們竟然不抓住,虧你還是秦國的國尉!”

“謝公子!”司馬梗滿頭冷汗,衝秦異人畢恭畢敬的見禮。

“公子高見,王綰受教了。”秦異人所言絕對是秦國最大的失誤,王綰心服口服。

“呼!”秦異人暗鬆一口氣:“娘嘞,總算忽悠過去了。”

(Ps:與司馬梗衝突這一情節,估計朋友們會有異議,歡迎朋友們討論。按照原先的大綱,沒有這一衝突,司馬梗前來拜訪,與秦異人杯酒言歡,你好我好大家好。臨到寫的時候,我想了又想,認為這不合理。一個為父母之邦拋棄的人被敵國折磨了三載,要是沒有沖天怨氣,這明顯不合理。有了怨氣,又不敢發作,就沒有血性了,更不對。同時,也是給歷史上的秦異人一個展示的機會,因為他並不如後世傳言的那般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