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里洋場煙花地,風雲際會上海灘。

稷安寺在哪兒?在上海。在上海的哪裡?軼十七答不上來,這間破敗寺廟有獨屬於它的神秘,就好像正殿裡空蕩蕩的神壇一樣。

臨出門前,蘇禪斜眼看著軼十七說:“一個半死不活,一個一無是處,倒也絕配,看在這頓飯的份兒上,提醒你們一句,福安路在華亭。”

軼十七微微點頭,蘇禪是刻薄了些,至少心是善的。

離開稷安寺後,二人一路詢問,卻無人知曉華亭在哪,直至遇到一位老者告知說:“那其華亭啊?艾呃華亭就是個松江。”

松江古稱華亭,民國34年,華亭更名松江,即現在的松江區。

“這道人,不修邊幅,言語輕浮毫無半點修士自知,現在又故意誤導我們,我看他是居心剖測。”

厲千塵對蘇禪頗有微詞,也難怪如此,二人見面便互相看不順眼。

軼十七打勸道:“不管怎麼說,現在已經知道了恢復的辦法,而且,既然是那位前輩引薦,想來是可靠的,你我現在落難,能有人幫咱們,也是好事。”

“是敵是友我不關心,他讓你下跪求他,還讓你端茶送水,即便幫了我,又如何?”

厲千塵十分不忿蘇禪對軼十七的態度,蘇禪對軼十七呼來喝去,他自然不喜。

軼十七無奈的笑了笑,這話聽著毫不講理,即是恩人,做些小事答謝也是理所應當,只是厲千塵霸道慣了。

松江區福安路7弄13號,週記鐘錶店。

松江區沒有福安路,一路走來,軼十七問了數十人,有人說是不是長寧區福安小區,也有人說是不是福建福安市,還是一位上了年紀的婆婆告訴軼十七,福安路不是路,而是一家鐘錶店的標記。

望著古舊的石庫門,極具年代感的老虎窗,斑駁的灰白色牆壁,還有在風中微微搖晃,發出嘎吱嘎吱響的鏤空鐵牌子,軼十七佇立在店門外,耳畔彷彿迴響起一首歌曲:夜上海,夜上海,你是座不夜城……

小格窗的玻璃擦的錚亮,燈光投過櫥窗,將店內照的富麗堂皇。

推開門,風鈴響了,一股淡淡的機械味道入鼻,耳邊響起嘀嗒嘀嗒的聲音,恍若走進時間博物館一樣,落地座鐘,上發條的掛鐘,還有各式各樣的機械錶,電子錶,以及極具年代感的懷錶。

軼十七有一顆追求精緻生活的心,入十方客之前,他也是一位忠實的手錶愛好者。

只是,鐘錶店和百鬼泣,有什麼聯絡?

不多時,一個男人從內堂走了出來,這是一個非常講究的男人,他的身上有淡淡的香水味,這股香,很奇特,有軼十七熟悉的CK卡爾文克雷恩,這種很適合休閒時使用的男士香水,卻又似乎不止這一種香,還有很淡的機械的味道,和一種更加輕微,奇特的味道。

男人是這家店的老闆,看著還很年輕,大約三十歲左右,穿著白色的襯衫,暗格紋的馬甲,馬甲上口袋露出一角紅色方巾,下口袋應該裝著懷錶,鏈子連著馬甲的鈕釦,西褲熨的筆直無褶,皮鞋擦的一塵不染。

他的臉型很好看,是古典男子的臉型,山根高,下頜骨稜角分明,烏黑的頭髮在髮蠟的幫助下,一絲不苟。

軼十七從上到下,又從下到上,仔細端看著這個男人,腦海中在搜尋著一個詞彙,直至男人在櫃檯後面站定,一個詞突然跳了出來。

是復古。

這是一個不論氣質還是裝束,都十分古典的男人。

“二位看著是生面孔,不知道是想置買還是維修?維修的話今兒可能不行,已經太晚了,我要回家了。”男人開口詢問道,口音帶有一絲京味。

軼十七轉頭看向厲千塵,因為被蘇禪誆騙,厲千塵一路黑臉,直到見到了這個店老闆,厲千塵的臉色才好轉了一些,只是眼神之中隱隱透著冷意。

“既然是週記鐘錶店,想來你應該就是周老闆,這個,你應該認識。”

厲千塵取出信封,信封是蘇禪給的,紅色的信封,有蠟油封著。

周老闆看了眼並肩而立的二人,將目光轉向信封:“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