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怒罵公爹(第2/7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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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安子委屈地走了,彩娥目送他遠去,瞄了暮青一眼。
小安子的心思連她都看出來了,他是想讓皇后娘娘管管寧壽宮的事兒。雖說跟主子耍心眼兒是他的不是,但他也是忠心可鑑。自從太上皇虐打宮人的事被聖上撞見後,聖上就撤了寧壽宮裡的人,連恆王府裡跟來的老人們都未留。太上皇沒吃過這苦頭,一怒之下就砸了宮裡的擺設,禁衛奏達天聽,聖上便下旨把宮裡的擺設撤了。太上皇有氣沒地兒撒,便開始打砸膳食,聖上便又降旨御膳房,說砸過的菜品日後就不必再做,只要砸過一回膳食,當日就不必再送。就這麼著,太上皇越是無理取鬧,聖上越是不溫不火地罰著。其實她也不明白,帝后情深似海,為何皇后娘娘會當寧壽宮不存在,由著太上皇和聖上倆人較勁?
彩娥不敢問,猶豫了許久才問了傳膳的事,“娘娘,傳膳嗎?”
“傳。”暮青坐了下來,目光波瀾不興,“差人把小廚房裡的灶火生上,入秋了,陛下冒雨回宮,需薑湯暖身。”
“是,奴婢這就去。”
暮青還能沉得住氣用膳,彩娥心中意外,待晚膳擺好,暮青入席,只見華帳九重,宮火熒煌,女子孤坐在華幾後,青裙覆在宮毯上,若天河一道覆了瑰麗江山。
殿外廊臺,雨珠成簾,飛簷之下,絹燈點點,方寸帝庭幻若仙境,暮青卻不為美景所動,只是默然用膳,一筷一筷,細嚼慢嚥。
用罷晚膳,暮青又用了半盞茶,這才去了西配殿旁的灶房裡,熬好薑湯後才問道:“什麼時辰了?”
彩娥忙道:“回娘娘,宮門落鎖了,小安子還沒來回稟,奴婢瞧瞧去。”
暮青允了,彩娥撐了把傘出了乾方宮。
卻沒料到,彩娥剛出宮門,迎頭便撞上了小安子。
小安子連傘都沒撐,宮袍被大雨澆了個溼透,撞見彩娥便急聲道:“快快!快請皇后娘娘去太極殿!陛下遇刺,受了劍傷!”
暮青乘著輦車趕到太極殿時,殿內充斥著一股子嗆人的藥味兒和血腥味兒。左相陳有良、刑曹尚書傅民生、新任兵曹尚書韓其初、汴州刺史陸笙及汴都巡捕司統領李靳等人跪在殿內,幾位御醫守在御前,無不面色焦慮,額上見汗。
見到暮青,眾臣如見救星,一位老御醫道:“娘娘可算是來了!陛下受了劍傷,傷口頗深,臣等敷了重藥,又下過針,止血之效雖有,卻不盡如人意。”
“就你話多。”步惜歡身披龍袍,右肩裹著白布,血花滲出,豔若袍色。他淡淡地睨了老御醫一眼,瞧向暮青時已噙起笑來,“別聽他們的,劍傷罷了,未傷及要害筋骨,養幾日就好。”
暮青見步惜歡的唇色雖見蒼白,但精神尚可,暗暗鬆了口氣,卻沒搭理他,只問御醫道:“傷口可深過半寸了?”
“娘娘怎知?”御醫一臉詫色。
“沒這麼深,也不會難止血。”暮青幾步便到了步惜歡的身邊,動手去解他肩上的繃布。
御醫驚道:“娘娘切不可除去繃布!傷處剛敷了藥,一旦失了繃布,這血只怕”
“敷藥包紮過於保守,傷口頗深,又傷在右肩,略有小動便會牽得傷裂血流,你等豈不是要日夜守在御前,時常換藥?換藥換繃布的次數太多,容易誘增感染的風險,這風險不能冒!我先看看傷口的情況,看能不能縫合。”暮青的話說完,繃布也拆了下來,只見白藥已被血糊在傷口上,血色暗紅,壓根兒就看不清傷口的情況,“打盆水來!”
宮人從命而去,不久後端了盆溫水回來,暮青拿溼布慢慢地將藥化開,只見傷口周圍紅腫,輕輕一撐,血便湧了出來!
御醫驚呼一聲,暮青拿布將傷口壓住,怒道:“這何止半寸深?都深過寸許了!”
御醫們一臉委屈,卻不敢辯說。御醫皆是內方聖手,少有擅診外傷的,再說遇刺之人是聖上,誰敢扒開傷口仔細看?也就皇后娘娘不忌尊卑。
“針、絲線、鑷子、剪刀,分開煮過,再速備燒酒、火燭、棉花、繃布和麻沸散來!”暮青吩咐完,宮人們魚貫而出,殿內皆是忙碌的人影,唯獨步惜歡託著腮氣定神閒地坐著,好似受傷的不是他。
暮青按著他的傷口,心裡疑問重重,卻默不作聲,直等到宮人把物什備齊了,便喚了御醫來按住傷口,自己起身用燒酒洗手,而後用棉花蘸過燒酒,對步惜歡道:“忍著。”
步惜歡笑而不語,反倒給了暮青個安心的目光。
暮青皺了皺眉,任燒酒和著血淌下暖玉般的胸膛,她自定住心神,清理過傷口後喝道:“御醫!”
“臣等在!”
“敷麻沸散!”
暮青將麻醉的事交給御醫,自己取過長針來,仔細地將針掰彎,待御醫麻妥傷口周圍,她已將絲線穿好了。
御醫們從未見過彎針,只聽說暮青還是江北水師都督時,曾為燕帝元修取過刀補過心,故而聽她說要縫傷時才沒有多加阻攔。但誰都沒想到,這針竟要掰彎了使。
只見暮青將彎針和鑷子放到火上烤了烤,以燒酒擦之,而後用針尖兒在傷口旁試了試,問道:“疼嗎?”
步惜歡對暮青笑了笑,舒展的眉宇莫名使人安心,“縫吧。”
暮青看了他一眼,隨即便把全副心思都放在了縫合傷口上。
眼看著一針穿入血肉裡,老御醫顫聲提醒:“皇后娘娘仔細著些,此乃龍體”
暮青充耳不聞,以鑷子引針,入針出針,巧力一牽,不僅皮肉對合了起來,連線扣也變戲法似的繫好了。她用鑷子穿引針線,手法竟靈巧得驚人,輕鬆地一繞一牽,便又繫了一道線扣,拿來剪刀把線一剪,一針便縫好了。
御醫們目不轉睛地盯著,太極殿內靜得只聽見剪刀斷線的咔嚓聲。
幾聲之後,暮青把剪刀往桌上一放,道:“好了。”
“好了?!”御醫們一驚,凝神一數,只見傷處縫了七針,絲線已染作血色,皇后取了團棉花,蘸上燒酒,往縫合好的傷處一擦,滴血不流!
“真乃奇效也!”老御醫目露異色,朝暮青深深一揖,若拜奇人,“娘娘一盞茶不到的工夫就為陛下穩住了傷勢,此前臣等可足足在殿內耗了半個多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