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三章 結案?!(第2/3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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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子心向為夫,甚慰。
暮青頓怒,這都什麼時候了,這人倒是山崩於頂而面色不改!能正經一點嗎?
彷彿應她心中所想,身後那手寫罷,意猶未盡地在她後腰上撓了兩下,順道捏了一把。這一把捏得說重不重說緩不緩,卻勾人至極,暮青腰身往下的半條腿險些麻了,心中不由怒火升騰,猛地抬頭!
這一抬頭,怒火未斂,少年的眸底似有煙火綻放,絢*人,平平無奇的眉眼霎那間被那煙火點亮,有那麼一瞬,竟令人屏息。
元修有些呆怔,回過神來後有些無辜,他說什麼了,她要如此瞪他?
高氏不耐,問道:“都督說,妾身夫君的遺書裡有破案的線索,如今遺書都督也看了,案子可能破?”
暮青一眼掃過去,高氏一驚,見她將那遺書一展,道!
“其一:自殺有蓄謀自殺和激情自殺之分,自殺者亦分三種——一種人生無可戀;一種人對世間人事還心有牽掛,卻因人生失意等等的原因想要逃避,結束性命;一種則是患有精神疾病的人,這類人的精神狀態難以預估,因此其行為不能按常理分析。步惜晟精神正常,他屬於第二種自盡者,且是蓄謀自殺。從他的遺書內容上來看,他對世間之事尚有牽掛,比如高堂、兄弟、妻兒,在這種情形下,他寫遺書時的心情定是矛盾的,而人在心情矛盾時,思維會產生錯亂,即說話前後顛倒、前言不搭後語等。可步惜晟的遺書裡,我沒有看到這些,他從幼時之志說起,說到少年青年時苦練武藝,說到壯年時在功名上的失意,清楚有序地交代了自盡的緣由,然後才交代身後事,交代身後事的遺言同樣是有序的,先是高堂,再是兄弟,後是妻兒。遍讀整封遺書,給人的感覺是清晰有序的,但是看看他的字,字雖端正,婉轉處筆鋒卻微抖,這說明他在寫這封遺書時情緒是有波動的。但情緒的波動卻沒有影響他的思維,這又說明什麼?說明他在寫下這封遺書前,心裡就已經想好要寫的內容了。”
“其二:他是恆王的長子,哪怕是庶出,他也是名副其實的長子。當今親王裡,五王爺膝下只有公主一人,而先帝的其他皇子及其血脈都已不在了,步惜晟在這一輩的皇室宗親子弟裡是最年長的,他為何要寫下‘嫡長’二字?”
“其三:這封遺書的開頭沒有稱呼,沒有言明是留給誰的,從後半段的嫡妻的交代來看,很像是寫給妻子的,可是遺書的落款寫的卻是‘不孝子晟’,讀起來甚是古怪。”
“不要說這些是因他的情緒而寫錯的,先看看這封遺書通篇的墨跡再說話。步惜晟的字很端正,蘸墨飽滿,其中有幾個字的墨跡甚至過於飽滿,險些就要糊了。我聽說他自幼習武,多年來未曾荒廢,說明他是個堅毅律己之人,這樣的人會允許留在世間的最後一封信出現這等瑕疵?不要說是情緒所致,且看這幾個字——高堂、嫡長、不孝子!步惜晟是個聰明人,聰明到明明是自殺,卻處處留下疑點給人查。一個將死之人,在死前能佈下如此多的線索,心理承受能力必是強大的,因此我不信他會被情緒壓垮,別的字都乾乾淨淨,偏偏在這三個詞上出現積墨。因此,我更傾向於這是他故意而為的。”
“先說高堂,這高堂指的應是恆王和恆王繼妃,恆王也倒罷了,繼王妃宋氏跋扈狠毒,必非善待庶子之人,步惜晟為何要提她?”
“再說嫡長,且不提長字,只說嫡。那日我請步惜晟到都督府問話,步惜塵與他同行,我觀二人之間的關係並不親密,甚至步惜晟心裡是憎恨這個嫡出的弟弟的,那這封遺書裡又為何提到他?”
“更耐人尋味是不孝子,我聽說步惜晟是孝子,他的生母是歌姬出身,早年失寵,臥病在床,他成親後謀了個宣武將軍的閒差,隨後便求了王府的恩准將生母接進了將軍府親自贍養。老母尚在,兒乃孝子,為何尋死?”
“他是被人逼著自盡的,他不甘心,所以才留下了這些!”暮青一抖手裡的遺書和那瓶毒閻羅,“那逼死他的人定是抓了他的軟肋,我且不說這軟肋是什麼,只說那逼死他的人。步惜晟是前天午後來的都督府,那時他的神態看起來並無異常,而今晚亥時他就死了,說明他的心態變化發生在前天下午從都督府離開後到今晚之前,考慮到他計劃留下這些線索是需要時間周密思考的,他的心態變化時間還可以再提前一點兒,即前天下午從都督府離開後到今天中午之前!這段時間裡,他到過何處,見過何人,那人便極有可能是逼死他的兇手!”
暮青將遺書往桌上堆著的書上一放,將毒閻羅往上一壓——說完了!
書房裡如同往常一樣,人皆靜默,半晌無聲。
元修習慣了,只搖頭一笑,喟嘆無言。
步惜歡微微低頭,掩了眸底的贊色,至此他已覺得今夜趕不及回內務府總管府也不算壞事了,若非如此,他還聽不見這一番推論。往常總是元修陪她查案,隱衛回稟訊息給他,他只能聽個結果,卻難知其過程精彩,今夜也算是如了願。
高氏反應最遲,她瞠目結舌地望著暮青,難以置信。夫君的遺書放在信封裡,小廝發現夫君身亡後便急忙將她請來,她是第一個看這封遺書的人,當時心裡也有過古怪之感,但因悲痛,未曾多想,如今聽這少年一樣一樣說來,彷彿一一解了她心頭的迷霧,覺得豁然開朗!
可是,這少年看信的時辰極短,前後也就半盞茶的工夫,竟然就能將這信上的疑點說出這麼多來,若非親眼所見親耳所聞,實難相信世間有如此頭腦聰慧之人!
“在我說的時間裡,你夫君去過何處,見過何人,你可知道?”暮青問。
高氏聽見暮青問話,這才回過神來,先前的成見已盡數散了,語氣不見了尖銳,反多了些敬意,“妾身一介內院婦人,從不過問夫君在外頭的事,但卻知道這些日子世子常來府中,夫君也常陪世子出去。”
話說到此處,高氏的臉色忽白,惶然問:“都督之意是,逼死妾身夫君的人是、是……”
元修沉聲問:“你說步惜塵?”
“沒有證據,只能說他有嫌疑。”暮青打斷他們兩人的猜測,其實,從遺書裡的“高堂”和“嫡長”四字裡,她就知道步惜塵有嫌疑,因此先前才陷入了糾結矛盾之中,不知該不該說。
步惜晟在這節骨眼兒上服毒自盡,很難不被人懷疑與通敵賣國之事有關,到時不但宣武將軍府有滅頂之災,還會牽連恆王府,牽連步惜歡!步惜歡在朝中本就艱難,恆王府裡的子弟再牽扯進通敵之事裡,被御史言官扣一頂大帽下來,元黨再借機煽風點火,足可把這火引到步惜歡身上,藉機廢帝亦非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