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九章 都督娶妻(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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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督府平日裡很少有客登門,即使有外客也不進後園,今兒後園卻擠了百來人。
季延為首,侯天在後,後面擠著百來個水師精兵。江北水師和驍騎營有過節,但季延是元修的發小,自從他領了驍騎營將軍之職,兩座大營的人就再沒發生過沖突,因此今日同在都督府裡,又逢喜事,雙方尚能和平共處。
暮青從閣樓裡出來時,院中嘈雜一靜。
只見少年雪冠紅袍,束髮如旗,踏出閣樓負手廊下之時,晨風穿廊而過,紅袖迎風一展,發似墨般潑來,氣質威凌,清冷依舊。
“我說都督,今兒可是大喜的日子,你咋一點笑面兒都沒有?可別把倆媳婦都嚇跑了。”侯天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他都這年紀了,還光棍一條,這小子一娶就是倆,還冷著張臉,欠揍!
“侯都尉,今兒都督大喜,得說吉利話。”血影笑眯眯地提醒,唯恐天下不亂。
月殺環臂倚在門口,眼神釘子似的刺了刺血影的後腦勺。媳婦跑了,這話跟別人說不吉利,跟那女人說倒是吉利得很!她本來就是女人,娶什麼媳婦?跑了才好!
侯天見血影一副書生模樣,心中不喜,瞪著眼道:“你個迂腐書生別挑老子的理兒!沒看見老子這胳膊上的綁帶都換成了紅的?他孃的,上頭還繡著花呢,還不夠喜慶的?”
侯天的傷勢已無大礙,只是胳膊斷了,少說得再養三個月。他的胳膊吊在胸前,以往掛的是素白的帶子,今兒確實換了紅的,上面繡著碎花,襯著那張精瘦黢黑的臉,怎麼看怎麼滑稽。
一群精兵瞅了眼那碎花布,一人道:“這碎花布看起來好像大姑娘的褲頭料子!”
眾人鬨笑!
侯天臉色漲紅,開口就罵:“滾滾滾!你小子才十四五,大姑娘的炕頭兒都沒摸過,知道褲頭啥樣兒!”
那精兵少年摸了摸鼻子,“我們村頭兒的二癩子,慣愛偷雞摸狗,有一回偷了村裡保長家的半匹碎花布,被保長逮了個正著,要抓他見官,他求饒說偷那布就是想回家給媳婦做條褲頭。”
“後來呢?後來呢?”後面的少年們湊頭湊腦地問。
“我們保長一聽更惱,臉都綠了,本來只想抓二癩見官,後來從院子裡抽了條扁擔出來,攆了他半個村子,邊追打邊罵:‘我們家裡丟了半匹布,你媳婦的屁股有多大,拿我們家半匹布做褲頭?叫你這潑皮編瞎話,非抓你見官不可!’”那少年的口音帶著濃郁的江南腔,說話跟說書似的,聽得院中鬨笑聲又起。
暮青嘴角微揚,都督府建府至今,今兒是頭一回如此熱鬧。
暮青走了過去,季延將她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眼,打趣道:“果真是人靠衣裝,可惜也就裝出點兒氣勢來,相貌還是那麼平常。”
“小公爺的相貌倒是不平常,就是油頭粉面了些。”暮青回嘴。
“嘿!”季延氣得臉一揚,那張俊俏的臉迎著晨陽,越發顯得面白唇粉,不像將軍,反倒像長春院裡的小倌兒。
他想跟暮青鬥嘴,但剛張嘴就聽見前頭一道宮人的傳報聲傳來!
“聖上駕到——”
眾人一愣,轉身跪迎聖駕。
人潮如浪,層層疊疊地矮下去,暮青沒跪,負手立在人後,抬眼望出林子。
石徑曲幽,梨林遮人,晨風送來慢悠悠的馬蹄聲,步惜歡牽著卿卿慢步而來,天藍石青,他在一樹梨枝後,衣袂舒展如彤雲,雲中隱現金龍,氣度雍容矜貴,眸中春意融融,半張容顏便醉了良辰。
望見她,他怔了怔,她也怔了怔,兩人隔著跪在地上的人群遙遙相望,都有一時的失神。
晨風拂過小徑,片片梨葉飛起,飄過閣樓的軒窗,恍惚間回到兩個月前的那夜。
那夜,他們私下裡拜堂成親,沒有今日熱鬧,卻足以此生銘記。
今日,她換了喜服,穿了身新郎倌兒的衣裳,他卻依舊穿著那夜的龍袍。
“愛卿今日大喜,朕來給愛卿道喜。”步惜歡笑了笑,慵懶入骨,眼神卻含了些幽怨。
“謝陛下。”暮青裝模作樣地要跪。
步惜歡笑睨了她一眼,自不會讓她跪,於是沒好氣地說道:“得了吧!平日裡就數你沒規矩,見了太皇太后都不跪,今兒倒要跪朕。你是知道新人最大,成心讓朕折壽?”
暮青沒回話,腰板一直,當真不跪了。
步惜歡的目光從她身上一轉,落到前頭跪著的人時,笑容淡了淡,懶洋洋道:“平身吧,今兒是英睿的大喜日子,朕只是來討杯喜酒,不分君臣,不必拘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