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七章 怒罵姚府(第3/4頁)
章節報錯
蕭芳沒出聲,她並非堅強的女子,無顏見娘和將士們的英魂。若有一日,她能像對面那女子一樣,敢孤身面對一切,她一定會去見蕭家的英魂,會去海上,看看爹當年守護的大海。
“謝謝。”蕭芳沒來由地對暮青道謝。
暮青以為蕭芳謝的是救她出來的事,點了點頭,便沒再說話。
這夜很長,山風徐徐,三個性情不同、年紀相仿的少女圍著篝火坐著,一夜無話,一夜未眠,靜等天明。
日出時分,篝火已熄,暮青負手起身,望向盛京城的方向。
城門該開了。
*
晨光熹微,巍巍皇城城門大開時,長街上傳來疾馳的馬蹄聲。
守城小將遠遠喝道:“何人出城?奉相命嚴查城門,來者下馬!”
話音未落,戰馬揚蹄,踏在城門口的青石上,嚓的一聲!
高坐在馬背上的兩人手執腰牌,鎢鐵沉厚,雕著圓拙厚重大字,晨光落在其上,光澤幽冷——江北水師!
守城小將心神一凜,知道江北水師都督府的人得罪不得,趕忙放行,那兩個披甲親衛卻沒往城門外去,而是收起腰牌打馬調頭,面向長街,守著城門。
守城小將詫異萬分,這是演哪一齣?
也就等了一刻的時辰,長街遠處便瞧見一隊人馬向城門走來。頭前引路的是個婆子,手裡提著劍,後面跟著二十幾個青壯漢子,有拿嗩吶的、提紙錢的、打喪旗的,餘下八人合力扛著一口華棺。
大清早的見棺,誰家如此晦氣?
“城門嚴查,何人運棺出城?”小將見運棺的隊伍人不多,不似官家的陣仗,又見那華棺少說值千兩銀子,便猜測來者是外城的商賈人家,因此喝問時語氣不太好。
那婆子臉上半分怯意未露,到了城門前將腰牌往前一遞!
守城小將眯了眯眼,那鎢鐵腰牌看得他險些以為自己眼花了——怎麼又是江北水師都督府?
“奉都督之命,出城接我們老夫人回府!”楊氏收了腰牌,眼望城門外。
“老夫人?”小將一臉詫色,想破了腦袋也沒想出來都督府何時有位老夫人。
“我們夫人的孃親曾是驍騎營參領府上的姨娘,我們都督貴為二品,姚大人區區四品,姚家的墳頭太小,葬不下我們老夫人,都督命老奴出城接老夫人回府,停靈七日,重新出殯安葬!”楊氏臉色冷淡,眼神帶煞。
守城小將這才明白是為了何事,鬧了半天是都督府和驍騎營參領府上鬥起氣來了。瞧楊氏的臉色,他就知道這事兒不能觸了都督府的黴頭,於是趕忙賠笑放行。
楊氏命人落了棺,開啟棺蓋給守城的將士們檢查了一番,道聲起棺,便領著那二十幾個青壯勞力出了城。
新棺抬到十里外的山腳下時已是半上午,暮青問:“都安排妥當了?”
楊氏答:“昨夜奴婢已將靈堂布置好了,劉小將軍和湯小將軍奉都督之命守著城門口,不會讓姚家人出城尋晦氣的。”
姚蕙青不知暮青命人在府里布置了靈堂,她原以為今日只是遷墳,得知要將棺木運回去重新出殯後怔了半晌,墳裡埋著的是她娘,她不覺得不吉利,卻擔心對暮青不好,於是勸道:“依我朝民俗,遷墳不吉,若再進陽宅,恐怕對都督……”
“我是仵作,不懼晦氣。”暮青負手而立,打斷了姚蕙青的話,看了眼那些楊氏請來的青壯年,命他們依習俗祭拜開棺。
那些青壯漢子忙到了墳前,姚蕙青見他們吹號子,灑紙錢,念告慰之詞,心生百味,滋味難言。她福身一跪,沒有言謝,一切感激盡在這一跪中。
餘氏已故七年,下葬時用的是口薄板木棺,棺木已腐了些,裡面的屍身早已成了白骨。
姚蕙青昨日傍晚來墳前祭拜時忍著未落淚,見了棺中孃親的屍骨,再未忍住,跪在棺前哭了好些時辰。
蕭芳望著那棺木,目露悲色,爹葬身海底,娘葬身夷陵道的萬人坑裡,奶孃死後被一張草蓆一裹扔去了亂葬崗,她親人的屍骨都已尋不著了。
暮青耐心等著,直到姚蕙青哭罷,香兒將她扶起,她才戴了手套,將餘氏的屍骨一塊塊的撿出,拼入新棺。
蓋棺之時,漫天紙錢灑著,漢子們喊著抬棺之號,扛起華棺上了山路,姚蕙青和香兒披上了孝衣,兩人未坐馬車,隨楊氏行在棺前,一路步行回城。
望見城門時已是晌午時分,只見城門裡氣氛劍拔弩張,劉黑子和湯良立在戰馬旁,前頭空地上聚著鼻青臉腫的姚家護院和小廝,外城的百姓們遠遠圍著議論紛紛。姚府的人報了官,盛京府衙的人到了之後卻不敢拘捕都督府的人,只好兩頭勸著,守城的將士躲得遠遠的,也不敢沾上都督府的事兒,姚府的人到了城門兩個時辰,愣是沒出得去,直氣得七竅生煙。
城門外傳來吹打喪號之聲時,姚府的人和圍觀的百姓皆望出城門,見暮青騎馬行在前頭,後面跟著兩個披麻戴孝的女子,女子身後是吹嗩吶的、灑紙錢的、打喪旗的,一口華棺八人抬著,兩旁親衛騎馬護著,後頭兩輛馬車跟著,這陣仗雖不如朝中大員府中辦喪事時的大,卻激起了紛紛議論之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