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謝。”暮青撿起來放到衣裙上,先拿帕子擦乾了身上的雨水,隨後速速穿好了裙子。

從屏風後轉出來時,她已將面具摘了,姚蕙青看得一呆,眸中驚意、嘆意、探究之意混在一起,甚是複雜。但她只看了暮青一眼,瞥見她手裡捧著的髒衣裳便上前抱了過來,道:“冠帽也摘了。”

暮青忙摘了冠簪,見姚蕙青一起抱去鎖進了衣櫃底下的箱子裡,暮青一看那箱子的大小,眸中便露出贊色。那箱子不大,絕對藏不了人,把她的東西鎖在其中,即便那些江湖殺手來搜屋也不會開一個藏不了人的箱子。

這時,丫鬟端著溫水進了屋,放下之後看見暮青的真容,頓時也呆了呆。

暮青知道這水是給她洗髮的,她身上有血腥味,沒時間沐浴了,但頭髮上的泥水和山中的土腥氣太重,確實需要洗一洗!時間緊急,姚蕙青喚來丫鬟,兩人一起幫暮青,很快就洗好了,隨後兩人捧著幹帕子,一連換了數條,幫暮青把頭髮擰到半乾後,丫鬟將水潑去院子裡,收拾屋中的水漬,姚蕙青則將暮青拉到梳妝檯前,三兩下便綰了個清雅的髮髻,挑了支玉簪固住,又開啟盒髮油來,拿梳子挑著在髮髻上抹了幾下。

那髮油有股子清雅的梅香,正好能遮住些血腥氣。

這姚小姐果真是個聰慧的女子。

這些事做好,只用了半盞茶的工夫,這時丫鬟已收拾好了屋裡的水漬。

“你可會下棋?”姚蕙青問暮青。

“會。”暮青點頭。

姚蕙青目露笑意,給丫鬟使了個眼色,便拉著暮青到書桌前坐了,她將古卷和筆墨收拾到一旁,丫鬟把棋盤和棋子搬來桌上,隨後服侍在側,看姚蕙青和暮青挑燈下棋。

屋裡靜了下來,落棋的脆聲被雨聲遮了,幾不可聞。

暮青邊行棋邊留意著窗外的聲響,她雖無內力,但從軍以來遇險無數,早已練就了非同常人的敏銳感官,房頂傳來瓦片輕動的聲響時,她和姚蕙青這盤棋已下了過半。

“姚妹妹好棋力。”暮青淡淡出聲。

她從下棋開始就沒出過聲,這一出聲,丫鬟緊張地捏著手,姚蕙青雖沒聽見房頂的聲響,但心知肚明,笑道:“不及郡主。”

暮青不知姚蕙青口中的郡主是何人,惡寒腹痛已折磨了她半夜,此時無心去想朝中哪家王公貴胄府上的女兒封了郡主,竟與姚府庶女有往來,只是順著話演下去,“你若不贏我一盤,今夜我可在你這兒不走了。”

“好郡主,快饒了我吧,下了半夜的棋,我這眼皮子早就撐不住了,哪還贏得了?”姚蕙青笑著討饒,當真露出了倦態來。

“不行。”暮青嘴上不允,心思卻急轉,把進姚府一路上的事又回想了一遍,想有沒有留下破綻。

今夜逃進田莊附近時,她就想好了計策,只是雨夜泥濘,她的靴底在樹林裡沾了不少黃泥,且莊子外都是泥地,她若一開始就翻進哪座莊子,那些殺手循著腳印就能找到她,因此她只能在田莊附近四處轉悠躲藏,讓殺手們誤以為她的目的是逐一伏殺他們,而實際上,她藉機把四周的莊子都走遍了,留滿了鞋印後,她才隨意翻進了一家。翻牆後,她脫了靴子,一路赤著腳踩著石子兒路走,靴子藏了起來,路上也沒留下腳印,而姚蕙青屋裡的水漬也擦乾了。

路上似乎並未留下破綻,唯一的破綻就是她身上的血腥味兒了。

江湖殺手對血敏感,暮青發上雖然抹了帶香味的髮油,但不敢太放心,因此說道:“我身子不適,睡不著,只好苦了你陪我了。”

姚蕙青聽聞此話看了眼暮青的臉色,竟一點就透,“雨夜寒涼,信期之痛更難熬些,要不讓香兒再去煎些四物湯來吧。”

“不喝!”暮青煩躁地扔了棋子,起身往暖榻走去。

這一起身,她微微抬頭,在房頂上盯著屋裡的人微微皺眉——不是他們要找的人,屋裡三人都是女子。

他將青瓦推了回去,起身便想到莊子的其他地方搜一搜,但剛一起身,目光往遠處一望,頓時驚住。

只見山間火把如龍,馬蹄聲踏破了雨夜!

江北水師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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扭腰~到了沒到了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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