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八章 化險(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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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永壽宮裡的人,陛下竟說殺就殺了,宮人們抽了一口涼氣,春兒等人驚惶退遠,以護駕之名退到了元敏周圍。
元敏面前橫著只斷臂,卻無驚無恐,深宮血海里走過來的人,不懼死人。她望著護在榻前的黑衣人,目光鋒銳,知道這便是皇帝的隱衛了。
大興歷代帝王皆有隱衛,唯獨本朝沒有,那是因為她不允許。但皇帝乘龍舟下江南時,曾在江湖中重金招募了一批死士,豢養至今,從未明著用過。
今夜皇帝竟為此事動用了隱衛,他當真在意英睿至此?亦或者是假怒?
這時,閣樓下面的鐵甲侍衛已聞聲而來,閣樓裡頓時成了戰場。
月影以一擋十,刀光如電,劍氣如虹,橫掃而去,當先殺來的侍衛胸前鐵甲霎時崩斷,甲裂之時,人捂著胸口飛退而去,撞上後來的幾人一齊滾下了樓梯!
這功力絕非鐵甲侍衛能敵,安鶴陰測測一笑,拂塵一揚,根根如針,捲上劍身,竟聽得錚的一聲,似金鐵相擊。月影揮臂一震,劍身在拂塵裡疾轉,氣勁絞得屋裡大風一起,華帳碎成布縷凌空一揚,劍身從拂塵裡撤出之時,月影就勢送出,劍身如雪,長貫如虹,安鶴眼一虛,眼看便要被一劍刺死,他忽然一笑。
那笑陰毒,袖下隨之現出道金光,靈滑如蛇,月影一驚,疾退時已晚,金鞭擦著胸前掃過,內勁激震之下,他猛地撞向窗臺,衣襟前裂出道豁口,不見皮開肉綻,卻見一道黑紫淤痕,竟是受了內傷!
月影噗的吐出口血來,說時遲那時快,安鶴手執拂塵凌空一繞,鐵甲侍衛們皆以為他要反擲長劍殺了隱衛,卻不想他陰陽怪氣地一笑,將長劍叮的擲到地上,身影原地一轉,忽然馳近榻前,伸手捏向暮青的下頜!
暮青身中媚毒,猝不及防,安鶴一把捏了個正著,當眾使力一掀!
眾人屏息,凝神注目,只待結果。
只見安鶴一掀未起,隨即又掀,再掀——
“掀夠了嗎?”暮青怒問。
安鶴放下手,眼中露出驚色,緩緩轉頭看向元敏。
元敏盯住暮青,目光鋒銳,大感意外。
這臉……是真的?!
“滾!”少年低吼,眉宇間陰鬱已極,目光風雪般煞人。
安鶴疾步回到元敏身邊,俯身低語,元敏目光輕動,隨即便冷淡了下來,萬般猜測,一瞬歸滅——不管她和沈家女如何猜測,這張臉都是真的。
而這張臉不是女子的。
屋裡靜得熬人,暮青已忍至極致,大哥的藥再溫和,她服下的也是媚藥,宮裡的人已來了有些時候了,她幾乎未動,已覺得腹下燒痛,此刻是拼著意志力在忍,可眼前人背沾紅花,烏髮如雲,伏於榻間之態潰人神智,她終忍不住伏下身去在那玉背上蹭了蹭。他的背涼如水,正巧解了她的燥熱,她便如即將渴死大漠中的旅人忽遇綠洲那般,忍不住湊近些,再湊近些……
她蹭得很輕緩,吐氣如蘭,貓兒似的,他輕聲一笑,緩緩合眸,意態慵懶享受。
兩人如若無人般歡愛,讓人不知目光往哪兒放,華帳已碎,宮人侍衛、斷臂殘屍、血汙滿屋,氣氛靜得詭異。
半晌,只聽元敏道:“哀家盡了管教之責,皇帝既然執意胡鬧,那此事若傳到朝中,皇帝便好自為之吧!擺駕回宮!”
元敏拂袖而去,鐵甲侍衛和宮人們卻步而退,擺開儀仗往樓下走去。
春兒猶猶豫豫,不知該去還是該留。
“本宮賜婚的懿旨已下,豈有收回之理?”元敏竟還記得此事,走到樓梯口時停步說道。
“是。”春兒白著臉領旨。
“不必!”這時,少年的粗音卻從榻間傳來,“誰害我的,我便要誰償!”
暮青惡狠狠地瞪了眼步惜歡,彷彿真是他害她喝下媚藥的。
步惜歡笑得歡愉,“好啊,愛卿想讓朕償到幾時,朕允了就是。”
“閉嘴!”暮青惱極,他不知道他笑聲勾人嗎?不知他一笑,她在其上會被震得越發難受嗎?她還有要緊的話要對元敏說,他能不能別搗亂!
“同樣的,如若此事明日傳得人盡皆知,有損江北水師的威名,那臣就只能讓太皇太后一起陪著。”罵完步惜歡後,暮青才道。
元敏停在樓梯口,聽聞此言微微回頭,目光似穿過重重宮人侍衛,直射榻間。
只聽暮青道:“太皇太后深夜出宮,賜婚賜到了朝臣的榻前,管事兒管到了朝臣的被窩裡,我想百姓更愛聽這等趣聞。”
步惜歡好男風,此事天下皆知,且知之已久,已不新鮮。但元敏久居深宮,宮門落鎖後出宮到了朝臣府上,當面賜婚看春宮,這事兒想必會是百姓茶餘飯後的好談資,自古謠言害人眾口鑠金,如果她不想被人傳揚成一個耐不住深宮寂寞的老寡婦的話,那就最好約束朝中,不可將今夜之事傳揚出去,壞了江北水師的威名。
這威脅元敏聽得懂,正因聽得懂,目光才鋒銳裡帶毒,其芒幽幽。她沒再多言,只隔著人群看了暮青一會兒便轉身走了,走之前瞥了春兒一眼,春兒看懂了那神情,頓時鬆了口氣,隨鳳駕一同走了。
只聽腳步聲出了閣樓,漸去漸遠,沒多久便聽不見了。
暮青卻沒下來,她怕元敏去而復返。
“主子。”這時,月影自窗前坐起,就地垂首而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