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五章 軍心所向(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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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修離京那日,經過江北水師大營,西北軍的老將們沒有出來相送。或許是他們見到元修就想回西北,故而避著,亦或許是他們答應了暮青從今往後不再是西北軍的將領,要尊她為都督,沒有她的軍令,故而沒來。
重情也好,重諾也罷,暮青看在眼裡,卻無表示。
元修離京,季延上任,暮青回了水師大營,開始了全軍練兵的日子。在她帶特訓營的百人回盛京城的兩天裡,軍中四大練兵校場已在韓其初的指揮下將圓木和沙袋備齊,建好了泥潭和水渠,四大練兵校場向朝中申請大批練兵器材的奏摺都寫好了,只待暮青回來檢閱。
奏摺遞到朝中的第三日,朝中的批覆和春娘案的結案榜文一同發到了水師軍營,結案榜文中沒有提及司馬家老縣主的罪過,而是將一切罪責都推到了上清庵身上,說上清庵收人不查,致使邪道入庵,蠱惑司馬伕人林氏,致其瘋癲,殺人辱屍。杏春園戲子春娘貪慕榮華,林氏為子,情有可原,特將其圈禁在府中佛堂,死生不得出。上清庵住持收人不查,捉拿下獄,並查封庵堂,庵內道姑遣往別處。
榜文中特別提及了江北水師,稱暮青破案有功賞銀千兩,特訓營中百人在案發後被盛京府圍在客棧中當成嫌犯,名聲受累,朝中朝中特每人發銀二十兩,以示撫慰。
嫌疑洗清了,還得了二十兩銀子,特訓營的少年們喜出望外,夜裡練完格鬥解散後,眾人累癱在沙場上,有人吆喝:“走走走,回營睡大覺!”
“不回,回去也睡不著。”有人擺手。
“為啥?”
“今兒得了二十兩銀子,小爺正想咋花呢!”
“嘿!出息!”那人罵了聲,一腳踹了過去。
罵歸罵,但二十兩銀子對窮苦人家出身的水師少年們來說是一筆巨財,沒人不羨慕。如果能再努力些,不僅能隨都督去看看皇城,還能得些銀兩寄回家中,有誰不樂意?
得了銀子的歡天喜地,沒得銀子的目露羨慕,沒多久,少年們便討論了起來。
石大海道:“軍中有吃有穿,俺拿著銀子沒啥用處,只是想捎回家裡,路途又太遠。”
軍中有信使,每半年可往江南捎信一回,可是路途遙遠,路上變數又多,即便能捎到江南,也沒有辦法挨個將信送到家中,只能交給當地州縣,由府衙縣衙派人發下。衙門裡的公差大多懶得做這些事,那些信放到庫房裡,被老鼠咬爛了也未必有人送,若是隨信還捎有財物的,大多都被貪了,因此到了軍中,有往家中寄信的,卻沒有往家中寄銀兩的絕品邪少。兒郎們參了軍,十年不回家,家中十年不知其死活的比比皆是。
“那就攢著唄,咱們是水師,早晚要下江打仗,到了江上不就離江南近了?”
打仗就要死人,若有一日起了戰事,這水師大營裡的五萬將士,還不知有多少能歸家,攢的銀兩不知有多少能送回家中,若跟西北軍似的,撫卹銀兩都被贓官們貪了,這一腔熱血灑在江上,真不知命丟得值不值。
氣氛頓時沉了下來,全軍練兵剛開始三天,眼看要因此事士氣低迷,烏雅阿吉從懷裡掏出銀子來掂了掂,笑道:“小爺要自個兒攢著,日後留著娶媳婦!”
說話間,他偷偷踢了腳劉黑子,劉黑子也機靈,但提起娶媳婦,少年便靦腆地笑了笑,“俺這腿……想來也不好娶媳婦,俺爹孃也不在了,家裡只有兄嫂,俺稀罕俺那兩個小侄子,等日後回鄉了,給他們扯匹好布買雙好鞋,要他們進學堂讀書去。”
章同和石大海都是跟劉黑子同伍的,知道他家裡的事,他是被兄嫂從家裡攆出來的,竟還記掛著那兩個小侄子。
章同拍了拍劉黑子的肩膀,沒有多言,常言道莫欺少年窮,誰說腿跛的不能當將軍?
“我想寄回家裡給我娘醫病,可惜……”這時,又有個少年開了口,神色有些苦愁。
眾人剛剛才淡忘了些寄信的不便,沒想到三兩句就又轉了回來。
烏雅阿吉皺了皺眉頭,這回是真沒轍了。
暮青在點將臺上坐著,聽聞此言跳了下來,走到那少年跟前,問:“你娘得的是何病?”
那少年一見暮青下來了,忙要起身,暮青按著他的肩膀要他坐下,自己盤膝坐到了他對面,“歇息時間,不必拘禮。”
那少年不敢放肆,只覺屁股被針扎著,想起來又只能聽命坐著,垂首低聲道:“回都督,我娘腿腳不便,癱了好些年了,一到下雨天兒腿腳就疼得厲害,家裡缺錢少米的時候,她就忍著,夜裡睡不著覺也不喚人。”
這二十兩銀子,足夠家裡用幾年,買米抓藥,買布縫衣,可就是寄不回去。這一從軍出來,不知能不能回得去,就算以後打仗能保住性命,也不知哪年哪月能回家,回家後爹娘可還在?
這些少年大多是因為家窮才來參軍的,軍中有吃有穿,不必拖累家人,活著回去能領些銀兩,死了也有撫卹銀。可西北軍撫卹銀兩被貪汙的事讓眾人知道,自己有朝一日戰死疆場,銀兩未必能發到家中,到頭來爹孃死了,可能還是一張草蓆捲住埋了,連買口薄棺的銀錢都沒有。
暮青聽後沉默了一會兒,轉頭看向魏卓之,魏公子是個愛湊熱鬧的性子,又因如今全軍練兵,她常需他傳令,因此要他日日到帳前報道,隨著她一天到晚的待在校場。
“南魏北謝,你們魏家是經商的,有條賺錢的路子,想不想考慮?”暮青問。
“嗯?”魏卓之一聽銀子就眼神發亮,“說說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