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如此,那就讓她查!死的不過是個戲子,還能讓老夫人償命不成?

她要的不過是洗清江北水師的嫌疑罷了。

司馬忠會意,但心懷不忿,以眼神回以林孟——江北水師的嫌疑是洗清了,司馬家的顏面如何保得住?

林孟皺眉——相爺不會動她,你我還有他法?

那戲子若真是老夫人命人殺的,撞到這活閻王手上,只能自認倒黴!好在刑曹尚書是他,老夫人的孃家其位又重,判不判他說了不算,太皇太后和相爺說了總算。

內城到外城有些路程,快馬急行,車伕被帶來府衙時也是大半個時辰後了。季延、林孟、司馬老夫人和司馬忠夫婦皆已看座,坐於元修和巫瑾下首,司馬敬被鬆了綁,立在老夫人身後。

車伕被帶上公堂,馬車被趕進府衙停在堂外。

車伕垂首跪下,不敢看人,卻發現面前走來一人,虎豹戰靴,威凜迫人。他小心翼翼順著那戰靴仰頭望去,見少年銀甲刺目,眸光雪寒,直叫人不敢逼視。他慌亂地往老太太的方向瞄了一眼,不知在看老太太還是在看老太太身後的司馬敬,暮青將其目光看在眼裡,道:“伸出手來。”

車伕一愣,沒理解其意。

“攤開掌心。”

“……”

“聽不懂話?”

車伕聽懂了,卻倏地握拳,慌張地朝老太太的方向又瞥了眼。

暮青蹲下身來握住他的手腕一翻,只見車伕的雙手虎口上方、食指外側以及拇指指腹有明顯的紅紫勒痕!

“這傷是如何來的?”司馬忠怒聲逼問,莫非真是老夫人命人殺了那戲子?

老太太目露厲色,車伕慌忙把手一握,抖聲道:“這、這是……勒馬韁時傷到的。”

暮青冷笑一聲:“馬韁!”

衙差得令,出得公堂,解來馬韁呈給暮青,暮青將車伕的手心一翻,韁繩往他手心了一放!

車伕一抖,聽她道:“這韁繩一指粗,且常年使著,已磨得光滑,你倒是有本事勒出淤痕來,且只有這韁繩的三分粗細!”

“這……”

“這傷痕掌心外側深,掌心內側淺,此乃典型的勒痕!你用力時,拇指壓著繩子,這才造成了拇指指腹的勒痕。這勒痕只有三分粗細,邊緣可見螺旋形麻花紋,重處可見表皮磨破——傷到你的根本就是一條細麻繩!且是一根粗糙的細麻繩!”暮青說罷,對衙差道,“把屍體抬上來!”

屍體拿一張草蓆裹著,暮青命人抬到了公堂正中。女屍的衣裙已經重新穿好,暮青一掀草蓆時,那紅衣濃妝的厲鬼模樣還是把司馬家的人嚇了一跳!

司馬敬驚呼一退,往祖母身後蹲躲,口中直喊:“鬼!鬼!”

老太太見過的死人多了,原本坐得住,卻被長孫的驚呼給嚇得直撫心口。

司馬忠轉頭喝道:“青天白日,哪來的鬼!這般驚乍成何體統!”

老太太忙安撫長孫,司馬家的人各有其態,唯獨林氏捻著佛珠垂眸誦唸,未看女屍一眼。

暮青將這些人的神情看在眼裡,指著女屍的脖子道:“死者頸部的青紫縊溝深且窄,寬約三分,壓痕呈旋轉形麻花紋,縊溝周圍的面板有表皮磨損的情況,兇器是一根粗糙的細麻繩!”

女屍就抬在車伕身旁,暮青將他的手扯向前來,往女屍脖子旁邊一比,“與你手上的勒痕不差分毫!”

那車伕瞧見女屍正發抖,猛不迭被暮青扯住往前一拉,整個人險些撲到女屍身上,他大叫一聲,連滾帶爬地便往公堂外跑。暮青往特訓營裡看了一眼,石大海一隻手就將那車伕給提了回來。

車伕腳不沾地,連連踢打,嘴裡叫著:“不關小的的事,小的只是奉命辦差,是老夫人!老夫人!”

“狗奴才!”老太太驚怒而起,老杖急捶青磚。

“祖母?”司馬敬望著老太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