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春日宴(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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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氏氣力甚大,將許氏從都督府門口一路背進花廳,顯得許氏越發的病弱,她倒如漢子般壯實。
元修別開眼,心頭如壓了塊重石,生疼。
女子本該嬌養在深閨相夫教子,可西北軍陣亡將士的髮妻卻被生計所迫錘打成了這般模樣,世上有多少個楊氏,他這一軍主帥就有多愧對那些為國捐軀的英魂。
“都督,侯爺,許氏帶到了。”許氏病得甚重,馬車下不來,府裡又都是男子,不方便揹她,楊氏便只好把她背進來了。
楊氏將許氏放下後,許氏欲跪,暮青出聲免了,命人賜坐上茶。
許氏三十多歲,卻兩鬢霜白,身瘦如骨,形同老婦。她半躺在椅子裡,坐不穩,茶盞亦端不住,瞧著確是病得厲害。
“別問了,先騰出間屋子,讓巫瑾來給她瞧瞧病吧。”元修吩咐親兵回侯府請巫瑾,那親兵得令便去了。
巫瑾自那日拂袖而去後,便沒有再跟著元修來都督府,元修的身子一日日見好,元敏和華郡主卻因擔心他,仍命巫瑾留在侯府。巫瑾來時,許氏已移去了廂房,巫瑾診脈後施了三針,收針後說道:“她脈象虛虧甚重,原就是體弱的身子,身懷六甲時又傷了元氣,這些年沒將養好,若沒被都督接來府中,怕是隻有兩三年的時日了。”
暮青看著許氏,她本就病得重,路上又顛簸了三日,剛進府時還強撐著不敢昏過去,聽聞暮青讓她先到廂房歇息時,還露出一副受寵若驚的惶恐模樣,但一沾枕頭她便撐不住了,一會兒便睡了過去。
“我已為她施過針,另有此藥留在此處,一個時辰後喂服兩顆,讓她歇息一日,明日一早我敢保證她能開口回都督的話。”巫瑾將一隻藥瓶交給暮青。
暮青接到手中後便謝道:“多謝王爺。”
巫瑾看了她一眼,隨即搖了搖頭,再次拂袖而去。
那袖風呼的一聲,藥香襲人,暮青摸了摸鼻頭,莫名其妙。她又哪兒得罪他了?男子的心思怎如此難捉摸?
元修負手看著巫瑾離去的背影,眉頭越皺越緊,他在邊關時日太長,對巫瑾並不瞭解,但這些日子他住在侯府,觀其言談舉止,應是看似溫和,實則待人頗為疏離之人,但看他今日之態待阿青倒是有幾分真心,否則怎會因她一句客氣之言便拂袖離去?
元修轉身看向暮青,她已經不理此事,把許氏交給楊氏照料,隨後便出了廂房,只待明早再來。
“你回去歇著吧,案子的事別多想。”出了廂房的院子,暮青對元修道。
“嗯。”元修知道暮青是擔心他憂思過重,對養傷不利,但他還是好生看了她一會兒。
“怎麼?”
“你近來不似以前那般清冷了。”元修瞅著暮青道,她以前待人甚是冷淡,即便是共過生死的戰友,也是默默關懷,從不多言,如今倒是話比以前多了。這並非他的錯覺,他總覺得她變了些。
何時之事?
暮青一愣,轉身就走,“你話比以前多了。”
元修望著暮青的背影,晴空朗朗,少年衣袂翻飛,潔白如雲。元修朗聲一笑,揚聲道:“你還會害羞?”
暮青大步離去,理也不理元修,元修追上來,沒急著回府,問道:“聽說,你府裡這幾日在辦春日宴?”
“訊息倒靈通。”暮青沒否認。
春日宴是大興民間慶祝入春的傳統節日,每年二月初三開始舉辦三日,著春衫,踏春遊,祭春神,甚是隆重。士族大府裡客卿多,這三日還會開園會大宴文人才子,賦詩作畫,談古論今,論天下論政事,才學出眾者不僅可以名揚盛京,還可尋求賞識者舉薦為官,從此走上仕途。
都督府是武將府邸,這些文人的園會本不該辦,暮青卻偏偏辦了,只請了五人,皆是寒門子弟,整日聚在望山樓裡,無甚名聲。她如今正在辦案,竟還有心思辦春日宴,朝臣們聽聞此事,無不覺得她太過悠閒,又因她請的文人皆是不入流的寒門子弟,且人少寒磣,難免傳為笑談,譏諷者甚多。
元修雖在府中養傷久未上朝,但訊息卻不閉塞,暮青府上的春日宴辦了兩日了,今兒是最後一日,因前兩日等許陽縣的訊息,他沒心思理會春日宴,今日許氏被帶來都督府,案子眼看有眉目了,他心情甚好,這才惦記上了,笑道:“反正天兒還早,不如去瞧瞧!”
“花廳東的桃園裡。”暮青給元修指了條路便往後園走去。
“你不去?”元修奇怪地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