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情當然是無價的,但如果大興朝廷想表示友好,拿金銀財帛來撫慰一下,五胡部族也是可以勉強接受的。

於是,這筆金銀財帛的數目就在早朝時被送入了盛京宮乾華殿上。

“金銀十萬兩,綢緞布匹三萬匹,牛羊各三千!這還只是一年的,每部都要這麼多!”

“獅子大開口!”

“國庫一年有多少銀兩?把國庫都掏空了也喂不飽這些胡人部族狼一般的胃口!”

“那就戰!胡人年年擾我邊關,何苦拿我朝百姓的血汗銀養一群虎視眈眈的狼?狼養肥了可是要咬人的!”元修出聲打斷了百官的聲討。

百官聞言齊齊噤聲,元相國說要議和,沒人敢說戰,也就元修敢。

“侯爺,這狼養肥了就不會咬人了,若年年日日有人喂,狼可不就成了狗?”範高陽笑道,殿上多人附和,皆道此言有理。

“歪理!”暮青冷聲道,“把狼馴成狗,真是好雅興!有這雅興拿自家的錢馴去,把手往國庫裡伸,也不嫌拿著百姓的血汗銀養狼,燙手!”

範高陽臉皮一緊,方才附和他的朝官紛紛閉嘴。這少年上朝的日子雖短,但滿朝文武對她都有共識,只要她開了口,那還是閉嘴的好,免得被罵得下了朝要請郎中!好在不需忍多少日子,再過三兩個月,城外大澤湖冰融了,她就可以出城練兵了。

金殿上靜了片刻,元相國看了眼元修和暮青,怒斥道:“還不是你們不知輕重,下湖撈屍,驗屍查案,引得事情傳了出去?”

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那日別院裡各府公子小姐都在,即便不敢將此秘事外傳,回府後也有稟了父兄叔伯的。再者,那些小姐受驚的不少,回府後家中問了,怎敢瞞著?

即便那屍骨的身份是後來驗出來的,但事情卻還是傳到了胡人耳中,五胡使節這麼一鬧,滿朝文武都猜出來相府別院裡撈出的是胡人了!即便嘴上不說,心裡以為元家與胡人私通密謀的怕是不少!

暮青冷笑一聲,“怪不得文武百官裡滿腦子歪理的不少,原來相國大人也是如此。不怪殺人者,反怪查案的!如果這樣說,那相國大人不該怪侯爺下湖撈屍,應該怪那使計掉進湖裡的胡小姐。”

“你!”胡文孺氣了個倒仰。

百官齊刷刷地望向胡文孺,那日相府別院的詩會各家的子弟都有去的,就屬曹家和胡家丟大了人。曹家庶子被趕出了別院不說,胡家的一子一女竟都出了醜事,尤其是胡家女竟如那舞姬一般冰湖獻舞,還落了水。此事各家子弟回來後已說了前因後果,胡文孺這幾日稱病在家沒臉上朝,今日五胡使節鬧了起來,他才上了朝來,沒想到被人當殿揭了傷疤。

“都督莫要血口噴人!都督有何證據說小女使計?小女分明是失足落水,請都督莫要壞她名節!”胡文孺不認。

這事他確實事先不知,只怪孽女糊塗,太皇太后屬意寧昭郡主,她就是爭也爭不來正室之位,何必使出如此手段?使了這等手段,即便進了侯府也是個妾!胡家這種門第,嫡女怎可與人為妾?此事是他那孽女太過心急,元修將來若是登高,何愁三宮六院裡沒有胡家女兒一席之位?

元相國愛重聲譽,且重權威,太皇太后屬意寧昭郡主為侄媳,此事滿朝皆知,各家子弟也都是知道的。別院詩會之事後,元相國曾怒責胡家,斥他教女無方,他受了不少牽連責備,還在朝中淪為了同僚的笑柄。

此事絕不能認,反正那湖裡的冰蓋在雪下,即便有人說是鑿開的,又有何證據?

“還需證據?”暮青今兒懶得說證據,只道,“反正她掉進去了就是她的錯。”

“你、你……胡攪蠻纏!簡直歪理!”

“那也是跟相國大人學的歪理。”暮青冷嘲道,“湖中有屍是下湖撈屍者的錯,那令嬡落水就是她不該冰上獻舞的錯!她若不上冰湖,怎麼會掉下去?”

“你、你……”胡文孺一句也反駁不出。

元相國面色黑沉。

暮青的歪理論還沒完,“按照這個歪理,令嬡冰上獻舞是相府的錯,如果相府不舉辦詩會,令嬡就沒有機會冰上獻舞。”

胡文孺:“……”

百官:“……”

沒人敢看元相國的臉色,只聽暮青哦了一聲,似乎又想起一事來。

“按照這個歪理,今日五胡獅子大開口,是諸位主和派大人的錯,如果你們不主和,胡人就不會進京議和,也就沒有今日之事。”

百官一噎,皆不出聲。

“所以,與其怪我驗屍查案,諸位大人還是自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