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要臉之人(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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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中燈火熒煌,暖輝燭地,照見殿外一人徐步而來。
殿中笑語頓失,百官齊望殿外。
氣氛頗詭,暮青不由挑眉,細凝殿外,見來人入得殿來,通身罩在雪貂大氅裡,寒風拂進殿來,半殿藥香。
暮青坐於末席,聞那藥香頗濃,與她在江南家中時身上帶著的藥包氣味迥異,不由屏息細辨。這時,見來人摘了風帽,那人竟未束冠,墨髮松系,容顏半低。
宮燈照亮那容顏,見者屏息,皆似見暖春天兒,清風溪谷,梔子漫山,世間景緻萬千,巷陌之景難比此人,唯世外山水可比一二。
清聖,這便是暮青初見巫瑾的印象。
今夜雪細,風帽上沾了雪粒,巫瑾解了大氅,氅衣之下雪袍廣袖,身在北國多年,卻依舊不失南國之美。
巫瑾抖了幾下大氅,殿門口的宮人見了並未去接,似早知他的習慣。果然,巫瑾將雪粒子抖落又將大氅披回了身上,殿中生著火盆,百官皆未穿裘衣,唯他披著大氅入席,像是頗懼北國嚴寒。
巫瑾的坐席挨著五胡使節,落座後百官相談之聲便低了許多,瞧著像是之前聊得差不多了,暮青卻瞧了眼巫瑾對面的朝官,對百官之態頗感興趣。
這時,元相國笑道:“王爺不飲酒,本相便以茶代酒,謝王爺昨日到府中醫治犬子。”
此言一出,殿中忽靜,百官齊望而來。
巫瑾溫淡一笑,搖頭道:“睿公子之毒尚未解,那毒我亦未曾見過,還需悉心鑽研些日子,相爺不必過早相謝。”
元相國也搖了搖頭,面露沉重之色,“犬子身中奇毒,此毒乃大漠地宮裡所中,傳聞那地宮乃暹蘭大帝之陵寢,千年毒蟲,世所罕見,犬子能留著口氣回府老夫已感念上蒼,不敢奢求過多,王爺能來瞧上一瞧,老夫已心存感念了。”
暮青瞧著元相國那沉重之態,心中冷然一笑。
這番話裡隱意頗多啊。
元睿中毒一事是太皇太后和元相國之意,元相國應該也沒想到庶子能活著回來,但人既已回了府中,盛京又有一位毒醫聖手在,不請回府裡為子療毒定會惹人起疑,但人請到了府中,又不希望元睿之毒真能解,元睿一醒,吳正暗害他的事自然就瞞不住了。
元相國此言不僅有暗示巫瑾之意,在大殿上當著百官之面說此話,還有故作慈父之嫌。
巫瑾卻似沒聽出來,頷首淺笑,聲若清泉,“本王自當盡力。”
元相國聞言面色如常,端著茶盞的手卻微頓,隨即笑著朝巫瑾遙遙一敬,低頭喝茶。
百官見此,紛紛勸慰。
“相爺且寬心,瑾王爺素有毒醫聖手之名,天下奇毒無不能解,睿公子吉人天相,自有後福。”
“侯爺身陷大漠流沙,睿公子千里尋救,兄弟情深,下官等無不動容!睿公子能回到京中,定乃上蒼感其大義,公子定能安然渡過此劫。”
“相爺輔佐聖上,為國操勞,此乃大德,定能庇佑公子。”
“正是,正是!”
一時間,勸慰逢迎之聲此起彼伏,元相國面色依舊沉重,頻頻憂嘆。
元修沉著臉,不看父親,轉頭看向殿外,濃濃夜色不及男子眸色深沉,宮燈晃著,隱見痛意。
暮青眸底亦有嘲意,卻也有疑色。元相國當著元修的面如此作態,應是不知他已知此事的實情,可他怎會不知道的?吳正當時應該對元修坦白了,其後元修將吳正軟禁在大將軍府中,連嘉蘭關城中的青州軍也一同軟禁起來了。班師回朝時,吳正帶著青州軍出了關便奔回青州了,元修顧念了元相國的名聲,沒有將吳正送官,但以元修的性子,回家後此事不可能憋在心裡一句不問,他一定會找太皇太后或者元相國問明緣由。元相國今晚當著百官的面說起此事,顯然是元修中午才回府,還沒來得及問。
那吳正呢?
吳正辦砸了事情,這事又被元修知曉了,他被軟禁在大將軍府裡時沒有自由,出了關後理應與京中傳信稟明這些事才是。可他竟然沒說,莫非是怕辦砸了事被朝中降罪,因此大膽隱瞞了?
不對!他既對元修和盤托出了此事,就該料到元修回家後會質問元相國,因此他隱瞞也是無用的,反而多個瞞上不報之罪。
那元相國為何還被矇在鼓裡?
訊息沒有傳到,還是吳正出了事?
暮青正沉思,元相國喝茶間瞥了她一眼,百官雖到了,但五胡使節和聖駕還未到,離開席還有些時辰,他便抬眼給一些朝官使了個眼色,又瞥了暮青一眼。
朝官們心領神會,有人即刻便笑了起來,揚聲道:“今晚殿中所聚皆是同僚,侯爺凱旋,雖多年未見,以往也是見過的,只幾位將軍在西北,今晚算是頭一回相聚,英睿將軍更是新入朝堂,將軍自進殿起便未發一言,可是一路奔波,疲累不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