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這個問題我早就想過了,就當時的情況而言,對我是不利的。我既然被關在大理寺,就很難有逃脫的機會。就算不至於死罪,但恐怕也會受到一定責罰。李弘冀派人刺殺於我,事後想想,壓根是不明智的事情。”楊璉說道。

曾憶齡瞟了楊璉一眼,道:“雖說不明智,但你若是被殺,對他來說,只有好處。”

楊璉搖搖頭,道:“沒錯,是隻會有好處,但同時也會將他推向風尖浪口。而最為關鍵的是,那名刺客既然成功混入了大理寺內,她可以有很多辦法來殺死我,比如說下毒,但偏偏對我突然發難,而且她的行動有些倉促,令我覺得有些不解。”

“為何不解?”曾憶齡問道。

“不解地地方有兩處,一則是李弘冀既然派出殺手,必然是一個經驗豐富的殺手,可是那人並不沉穩;第二,她既然是一名刺客,第一要務便是將我殺死,可是大理寺的衙役發生情況不對,紛紛趕來援助的時候,刺客沒有選擇拼死將我殺死,而是逃走,這豈不是可疑?”楊璉說道。

曾憶齡放下手中的刺繡,道:“這麼說來,你的意思是,刺客不是李弘冀所派?”

楊璉點頭,道:“我總覺得有一絲可能。實不相瞞,今日我在城中,發現吳越人的探子,我懷疑刺客是他們派來,刺殺我,目的便在於激化齊王與李弘冀的矛盾。如此一來,大唐內鬥不休,吳越人的軍事壓力也就減輕了很多。”

曾憶齡目光一閃,眼簾垂下,旋即又抬起,有些驚訝地看著他,道:“怎麼,今日在城中遇見吳越人的探子?”

“沒錯,我已經讓人暗中監視他們,一旦有任何的風吹草動,就隨時來稟告。”楊璉說道,心中仍然疑惑。

曾憶齡嘆息一聲,道:“吳越人從錢鏐開始,就與大吳爭鬥不休,持續了數十年,在金陵發現他們的探子,並不奇怪。不過他們能被你發現,這是好事。”

楊璉想了想,又道:“其實不是好事,從那日的情況來看,這群吳越人對我非常熟悉,他們派出的刺客居然能隱瞞過大理寺的衙役,也差一點騙了我,足以證明他們的高明。我在想,在我的朋友中,是不是有吳越人的存在。”

曾憶齡抿著嘴,一副認真思考的表情,半響,道:“這件事情,看來要查一查。”

“你的人在暗處。曾姑娘,此事就拜託你了。”楊璉說道。

曾憶齡點點頭,道:“這件事,你放心。”

楊璉與曾憶齡說妥了事情,便等待著曾憶齡查出真相,與此同時,他找到林仁肇,讓他安排人手,監視那群吳越人。跑堂雖然更有利監視,但畢竟不是專業人士,有的問題可能看不到。而且他一天到晚都會待在酒樓,出了酒樓,他就不能監視吳越人了。所以楊璉需要其他人幫忙。

根據資訊,這幾日吳越人倒也沒有什麼舉動,每一天都是在金陵的幾條商業街上閒逛,時不時與商人說些什麼,看他們的樣子,似乎真的打算買一些茶葉回去。

其實蘇州、杭州也都產茶,吳越人完全沒有必要來金陵買茶,即使口味不同,在楊璉看來,長途運輸之後,價格必然會上漲,得不償失。除非是特供的茶葉,但若是這種茶葉,一般的商業街根本買不到。

眾人監視了幾天,始終沒有找到破綻,看來吳越人很是謹慎,不過,楊璉還是得到了吳越人的情報。吳越人是以錢承禮為主,這讓楊璉有些弄不明白,前次錢承禮便是刺殺他的重要人物,如今他來到金陵,當真是不怕死嗎?

錢承禮喬裝打扮之後,的確有些不同,下巴貼上了鬍鬚,一副商人的模樣,若不是楊璉派人仔細調查,根本想不到他就是中吳節度使錢文奉的兒子錢承禮。

如此想來,那日在酒樓,被喚作少爺的,想來便是錢承禮了。查了幾天,始終沒有找到錢承禮意欲何為。而天子那邊,也沒有得到訊息,似乎將懷柔公主下嫁一事忘記了。

齊王府,李景遂正在翻閱著摺子,自從當上了皇太弟之後,他肩膀上的壓力陡然大增,令他兩鬢都有些斑白了。每一天都有不少摺子需要他去看,儘管三省六部在上報之前都已經看過分類,也標示了重點,但李景遂一向敬業,基本每一份摺子都仔細看過。

黃昏時分,李景遂覺得有些累了,便靠在椅子上休息。剛剛假寐不久,綠裳匆匆來了,口中叫道:“老爺,老爺不好了,公主她不吃飯了。”

“不吃飯了?”李景遂睜開眼,搖搖頭,努力將腦海中的其他訊息丟擲去。

“是啊,老爺快去看看,公主說她從今日開始不吃飯了,除非答應她的條件。”綠裳說道。

“胡鬧?答應她什麼條件?”李景遂皺著眉頭,站起身來,一副不開心的樣子。畢竟是他的女兒,李景遂立刻趕去後院。

後院裡,懷柔公主的閨房,案几上擺著七八個菜,整間屋子充盈著香味,一看都是好吃的東西。不過懷柔公主嘟著嘴,氣呼呼地坐在軟榻上,對美食視而不見。

“哎呀,懷柔你這是做什麼?莫非是飯菜不好吃?”李景遂進屋之後,看見女兒如此,便笑著道。

“父王,女兒只問你,什麼時候有結果?”懷柔公主問道。

“什麼有結果?”李景遂有些不明白,一頭霧水。

“父王,你這是假裝不知道嗎?我,我說的便是與楊璉的婚事。”懷柔公主大聲說道,臉不紅氣不喘的模樣。

李景遂先是一愣,旋即笑道:“你看你,也不害臊,哪有女兒家主動說要嫁人的?”

“我不管,伯父已經下了聖旨,正所謂君無戲言,既然將我許配給楊璉,我便是他的妻子,為何如今沒有半點反應?莫非父王是想要看女兒的笑話嗎?”懷柔公主氣鼓鼓的,白了李景遂一眼。

“你是父王的女兒,父王疼你還來不及,那會看你的笑話?”李景遂說道,一臉笑意,生恐女兒發怒,他太清楚懷柔公主的脾氣了。

“哼,你們就是,就是!”懷柔公主發起脾氣來,可不管那麼多,她猛地站起身來,抓起枕頭就扔在地上。陶器燒成的枕頭髮出一聲脆響,頓時四分五裂,碎渣佈滿了一地。

李景遂一愣的功夫,懷柔公主又走到案几邊上,猛地一抬手,將案几上的碗筷盤子全都掀翻在地,頓時,房間裡一片凌亂。

看見女兒如此,李景遂是又好氣又好笑,忙上前安慰她,道:“懷柔,你著什麼急?那楊璉已經有了曾憶齡,父王不想讓你嫁過去,也是不想讓你吃虧,你堂堂公主身份,總不能嫁過去做小,若是如此,皇家的顏面往那裡擱?”(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