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好,我不冷。你們吃飯了嗎?”小男孩問道。

“沒呢,娘正在做好吃的。陳文,你來我家吃飯吧,爹爹今天捉到一隻兔子,可肥了!”女孩道。

“是啊是啊,那兔子還是我殺的呢!”女孩旁邊的男孩道。

“不了,我已經吃過了。”小男孩道。“今天把牛趕回去,胡爺爺給了我兩個饅頭,還有一些鹹菜。”

“哦!”女孩垂下頭,似乎有些失望。她旁邊的男孩想了想,似乎忘記了自己要說什麼,便拉著女孩的手,對小男孩道,“那好吧,陳文,我們明天去山上玩,找果子吃。”

“好。”

那兩兄妹回了屋子,夜色更濃了,將小男孩完全籠罩其中。他就像是一個幽魂,靜靜的看著,呼吸著人間的煙火氣息。可他不是幽魂,而是有血有肉的生命。他摸了摸肚子,肚子乾癟癟的。他吁了口氣,心想明天得找找看看有沒有野菜,或者也去裝陷阱看看能不能捕到野兔野鳥什麼的。不由得望向天空,湛藍的夜空,卻給人以冰冷的感覺。

他便坐在門檻上,任由寒風吹拂,任由那飯菜的香味飄過。直到一家家的燈火熄滅,整個村子變得無比的安靜。他回頭看了眼黑洞洞的屋子,有些害怕。

······

仇九醒來,篝火還在燃燒。一片片黃煙在遠處飄繞。他睜著眼睛張望,似乎要分清自己是在夢中還是在現實裡。他做了個夢,夢裡回到了山村。熟悉的人,熟悉的村莊,熟悉的山嶺。他孤零零的坐在門檻上,看著家家戶戶的燈火,聞著冷冽空氣裡的飯菜香。

陳虎和小花約他明天上山採野果。可現在他醒了,他無法再和陳虎和小花去採野果了。此時的他,心裡空空的,一股酸楚湧上心頭。眼眶也溼熱起來,眼淚在眼眶裡轉悠。此時的他無比的脆弱。他抓起一罈酒咕嘟咕嘟的喝下去。

他想回到夢裡,在夢裡繼續的活著。

山村的生活並不美好,卻很純真,也很真實。

至少在那段時間裡,他並未覺得自己行屍走肉,並未失去對生命的期盼。

旋風悠遠而近,裹挾著一團團的黃煙化作奇形怪狀的樣子。

一團虛影倏然到了近前,一把奪下仇九手裡的酒罈,然後徑自喝了起來。滿面通紅的仇九看著那虛影,只覺得一團烈火在胸腔裡燃燒。那虛影將酒罈放在旁邊,笑眯眯的看著仇九。

“剛才有個人經過這裡。”那虛影道。

仇九閉上了眼睛,他並不想與這個讓說話。可那人卻不識時務,繼續道,“看她的樣子,似乎認識你,而且跟你很熟。她想照顧你,只可惜她的魂魄有點問題,在這時空裡,她不能自已。”

仇九沒動,靜靜的坐在那裡,似乎在回憶那個夢。篝火燃燒,噼噼啪啪作響,火星不斷濺起來。那虛影嘆息一聲,道,“也是,你連自己都不在乎的人,怎麼會在乎一個快死的魂魄呢!對了,我聽她叫你陳文。嘖嘖,沒想到你居然還有這麼俗氣的名字!”

仇九忽然睜開雙眼,眸光無比的犀利。

“在哪?”

那人仰躺在地,伸手指著後方,道,“飄那邊去了。”

呼啦一聲,仇九騰身而起,如疾風似得掠了出去。

那虛影望著昏黃的天空,只是淡淡的笑著。

黃土,黃天,昏黃的光死了一般的遊蕩。

植被都已枯死,生命在這裡沒有憑藉。只是,縱深百餘里,黃土卻被冰層所覆蓋。滿目的冰,不知凝結了多少歲月。仇九一頭衝了進去,根本未留意這裡的冰世界是否有何詭異。他的身影漸漸的消失在冰的世界裡。寒風如利刃一般的穿梭。他抓住腦海裡的那個聲音。

“陳文!”

那不是夢,是有人在呼喚他。可惜那時候他睡著了。他以為那個聲音是來自夢裡。

有誰知道他這個名字?他想到小花。她怎麼會在這裡?她失去了肉身,魂魄寄生在小荷的軀體裡。難道小荷被捲入了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