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路被阻,無數身影密密麻麻如千軍萬馬攔在了前面。

天玄子的聲音響起。

“變陣,殺!”

武當劍陣又是一變,如同一道蓄勢待發的箭矢。隨著天玄子聲音的落下,剛猛的力量破嘯而出,朝著那密密麻麻的身影衝了過去。千勝先生緊緊攥著拳頭,旋起的心如同墜石,彷彿隨時都要落下來。這種落下,不是放心安心,而是崩潰。

“跑,快跑!”他喊道。

不少人倉惶奔竄,有的人朝兩側跑去。

面對驟然出現的危機,生命總是表現各異。生命,在個體化的私慾中,有的表現勇敢擔當,有的卑微怯懦,有的自私殘忍。那朝兩側奔竄的人旋即發出淒厲的慘叫聲。千勝先生無法阻擋他們,只能如一面旗幟一般帶領著其他人繼續朝前奔跑。

風,狂風,裹挾著綿密的雪片,在黑暗中疾嘯。

天玄子在二十七名武當弟子的拱衛下,長劍在手,化作一道道玄奧的劍影。長鬚飛舞,瘦長的臉孔嚴肅而冷厲。當他一劍刺出,二十七柄劍同時朝著一個方位刺去。他們不是個體,而是一個整體,他們每個人的力量凝聚到一起,便如那大江大河。力量可弱可小,一人之力弱小,十人二十人的力量還會小?但見到一道劍形極光轟然朝著前方飛去。狂風如劍,席捲迸發。大地上那厚厚的積雪瞬息間被裹挾一空,甚至大地的麵皮,也被揭了起來。

那密密麻麻的身影轟然怒吼,便齊刷刷的撲了過來。

果真是千軍萬馬,大地都被踩踏的震顫不已。

那兇厲,那狂暴,那濁悶的野獸氣息,撲面而來。

二十八人,一個陣法,二十八柄長劍。

嗷嗚——

一頭狼仰頭長嘯,血色的毛髮在狂風勁氣中飛舞。

無數形態各異的野獸,或賓士,或飛撲,或俯衝,或旋舞,如同狂魔亂舞一般,水洩而來。

劍形極光在那密密麻麻的身影中落下,瞬即炸開。無數的斷光殘縷飛濺而起,如那炸開的煙花。在那光亮中,成百上千的野獸被可怕的力量席捲著化為模糊的血肉。可是,那並未阻擋野獸們的凌厲攻擊。它們如同沒有感知的機器,當指令發出,便只有一個意念。

殺。

殺。

成千上萬的野獸撲上來,劍陣的氣勢如同被激流衝擊的河水,開始變形、扭曲。各守方位的武當弟子,擋住了可怕的力量,卻分外吃力起來。天玄子眸光一掃,聲色無比鎮定的喝道,“天玄地清,道法自成,無物無我,遨遊太虛。聽令,卸!”

長劍自胸前掠起,直指蒼穹。劍尖光閃,無數的力量順著劍刃傾瀉而下,砸擊在地面上轟然作響。卸字訣將大部分的壓力卸掉,眾人頓時感覺輕鬆許多。瞬即聽到天玄子的聲音,“刺!”眾人紛紛將劍前刺,力量凝聚,鋒芒匯聚,一道道撲過來的身影被洞穿。“斬!”劍式又變,斜砍而下,哀鳴頓起,無數的血液在視野中飆射。“收!”將劍回撤,天玄子一指點出,長袍飛舞。“壓上去!”

眾人身影向前,邁出一步。劍陣威壓,一下子將席捲而來的野獸氣勢壓了下去。有的野獸竟然開始後退。他們所過之處,劍陣如收割的鐮刀一般將遲滯的野獸斬殺碾碎。

黑沉沉的夜幕下,不知多少血肉散落在地上。

那醜陋的形態,似乎只有黑暗才能直視。

天玄子一群人壓住了野獸的氣勢,千勝先生便帶著一群人從撕開的口子中逃了出去。他們已經走遠,天玄子長吁口氣,心中的巨石緩緩落下。忽然,他的眉頭一挑眸光一凝,面色驟然大變,連忙喝道,“小心!”

“啊!”

一名武當弟子突然發出一聲慘叫,身體在半空中炸為血霧。

一道幽靈般的身影驟然騰空,一擊即中,瞬即撲向另一人。驟然的變故,讓所有人大吃一驚。天玄子雖然反應快,但那身影的速度更快。轉瞬,三名武當弟子被撕成了碎片。天玄子的面色無比的凝重,連忙喝道,“縮陣。”一道道身影急忙飛到他的身邊,背靠背盯著四周。

呼吸聲,變得急促起來。

汗水浸溼了他們的衣裳。危險的氣息,此時無比的清晰。

劍在手中,劍光在黑暗中流轉。

那身影不見了。難道是吃飽了離開了?不可能。野獸是沒有滿足的。它一定是隱藏在附近,等待著自己等人露出破綻。他們二十四人背靠背站在那裡,劍直指前方。每一個方位都有人盯著。這定然讓那野獸失去了機會。彼此都在等待,等待對方露出的破綻。可是,天玄子等人的敵人卻不止那詭異的野獸,還有其他的野獸。當他們的氣勢消弱,那些敗走的野獸便重新聚集起來,然後躍躍欲試的準備著第二次的攻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