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股狂暴的力量,剎那間迎面撞去。天沉、地裂,一片片的屋宇轟然倒塌。一股股遊蕩的黑煙被那力量卷席,破碎消散。天雷,電閃,狂風,雨滴也化為了利刃。

卻在這時,一聲淒厲的尖叫,倏然間響了起來。

一劍斬落下來的劍聖瞳孔一凝,忽然撤劍旋身遁去。狂暴的力量立時間一邊倒,席捲東城。黃眉道人雙臂一垂,呆了一呆,面露疲憊之色的望著遠處。倏然,黃眉道人眉頭一挑,轉身朝地面俯衝下來,然後箭步越過一片廢墟,鑽入一座高樓。

不一會兒,高樓傳來了黃眉道人震怒的咆哮,高樓轟的一聲散了。

黃眉道人披頭散髮直衝虛空。

而在黃眉道人的身後,卻是一柄虛化的利箭。

利箭轉瞬刺入了黃眉道人的肩膀,黃眉道人怒吼一聲,利箭透胸而出。血液飛濺,黃眉道人捂著胸口,面目猙獰的瞪視遠方。

“九宮,為何欺我!”

劍聖出現在酒樓樓頂上,剛才的聲音便是從酒樓內部傳來的。他站在樓頂,腳下有一股力量不斷的侵襲著他。他眉目森冷的注視著腳下的屋頂,那屋頂森冷而無絲毫的水汽。這時,樓下忽然出現了白衣老人。

“老灰在裡面。”

白衣老人仰頭喊道,面色倉惶,目露憂慮。話音一落,他便衝了過去。劍聖仰頭望著那暗沉沉的天空,低聲一嘆,一劍刺向了屋頂。

白衣老人伸手按在了門上,門卻無絲毫的動靜。

劍聖一劍刺落,瓦片卻紋絲不動。

而在這時,四周卻傳來了地裂之聲。

他們紛紛回頭望去,只見到大地不斷的沉陷,屋宇墜入那無底的深溝之中。

有人在奔跑,有人在喊叫,有人倒在地上發出絕望的呼號。

有人在哭泣,有人奮不顧身想要救別人,有人推開了身邊的親人箭步衝向了安全的地方。

整個城池,都在陷落,而酒樓似乎是一座孤島。

然後,地下傳來了鬼哭狼嚎之聲。一團團的黑煙湧現出來,朝著向四處奔跑的人撲去。有人被擊中,撲倒在地,轉瞬彈身而起,變得面目猙獰發出那邪惡的吼叫。

這已不是人間,而是煉獄。

無數的生命在無聲息中死去,無數的生命在苦苦掙扎中被吞噬,也有無數的生命在巨大的恐慌和絕望之中被拋棄了。

生命的傷痛,不是死亡,而是死亡前的絕望。

白衣老人呆呆的望著,渾身顫抖,嘴唇翕動,滿目的震驚和恐慌。

“這是一個陣法,這是一個陣法,邪惡,殘忍,人怎麼可以如此的喪心病狂!”

劍聖面色愈冷眸光愈尖利。

那一道道巨大的深溝,宛若大地上的粗大鐵鏈,一道道深溝組合起來,便是一個陣法。這深溝分割了整個城池,每個部分都代表了死亡。這陣法,從設立之初便意味著,死亡。

“往生陣!”

山頂,石亭,一盞燈。風雨悽悽,夜色深沉。

穿著藏青色長袍的九宮道人望著面前的棋盤,面色平靜而安詳。他手裡捏著一枚棋子,棋子是黑色的。道觀裡傳來了一聲鐘聲,他將黑棋放在天元位置,面上露出一抹笑意。

“不是我不想贏你,只是在這小小的棋盤上贏你,沒有任何意義。”他站了起來,負手而立,望著遠處黑漆漆的城池。“你確實幫助了我,黃眉,可你的幫助卻是有私心的。你是個有野心的人,可同樣,我也是個有野心的人。你知道我當日為何走遍所有的門派,並被無數門派驅逐?你以為僅僅是因為他們以為我修習的陣法有違天道嗎?錯了,我是改變了他們的風水格局,侵吞了他們的天材地寶。在黃山,你確實接納了我,而且將《炎黃經》給了我,但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監視我。黃眉啊黃眉,我們在互相算計啊!可最終,贏得是我,而不是你。或許你直到死都不知道,我設定這個陣法,也是將你囊括進去了啊!往生往生,不死何來往生?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衣袍獵獵,風雨淒厲,石亭內的燈火,隨著第二聲鐘聲的響起,熄滅了。遠城近山,驀然的籠罩著一層蒼死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