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自己的傲骨,也有自己的路要走。

好一會兒,蒙圩忽然抬起頭,道,“收攝心神。”永燧一怔,倏然間,眼前一花,整個人便如同墜入了無盡深淵之中。轉瞬間,他們不在那洞窟裡,而是出現在一處天然的溶洞裡。溶洞裡有光,無數的晶石鑲嵌在巖壁上,流溢位那五光十色的光芒。有流水在響,水滴從洞壁上滴落下來。一根根石柱佇立在地面上。永燧愕然,不由得為眼前的景象吸引。

蒙圩冷著面孔,道,“原來他想擺脫獵道者,建造屬於自己的王國。”

“好充沛的靈氣啊!”永燧嘆息道。

這裡雖然沒有植被,沒有動物,但那湧動的靈氣,卻是讓人如入靈氣海洋。毛孔舒張,生命悸動,臟腑有力的跳動著。置身在這靈氣氤氳的溶洞裡,整個生命都在雀躍。

“好大的手筆,怕是將整個時空一般的靈氣都移植到了這裡吧!”永燧嘆息道。心裡不由得佩服起永焱來。他並沒有自視自己神王的身份和實力而目空一切,相反,他盡其所能為自己積攢資源保留後路。雖然恨他,可卻不得不佩服他的作為。

“走,他不在這裡。”

蒙圩說話間朝溶洞的一端走去。永燧深吸口氣,他很想在這盤桓,藉助這裡的靈氣而衝擊自己的修為。不過,在敵我不明的情況下,這樣的想法是危險的。他跟了上去。溶洞天成,並沒有人為痕跡。五光十色的光,瀰漫溶洞每一寸空間。

寒意凜然,氣流瑟瑟。

他們走了很遠,在一處拐彎的地方,忽然前方傳來了淒厲的聲音。那聲音並非人的聲音,而是彷如某種猛獸的叫聲。空氣裡,瀰漫著肅殺、兇唳。兩人不由得停了下來,注視著前方,一片片懸掛的巖柱,在視野中綿延。而在這時,一片紅光突然襲來,瞬息間籠罩在他們的身上。

靈氣赫然衰竭。

毛孔本能的閉合,臟腑為之一滯,生命在剎那間警惕起來。

紅光盪漾,無限的妖異,那淒厲的叫聲,迴盪在耳邊。

“那是山靈!”蒙圩忽然開口道,神色無比的嚴肅,紅光籠罩下面孔如刀鋒一般的充斥著鋒芒。永燧瞳孔微微一縮,倏然從蒙圩的身邊掠過,消失在那片紅光之中。

陰風陣陣,在山洞裡發出陰惻惻的聲音。十尾不斷朝裡面走去,那陰風拍打在她的身上,讓她整個人如同在靠近冰窖。可即便是冰窖,也不可能如這陰風這般的一瞬間讓生命內外一片冰涼。陰風如有意識,惡狠狠的警告十尾,阻擋著她靠近。

十尾卻沒有絲毫的遲滯,即便身體一瞬間已是有些冰凍,表明這山洞的詭異,她依然朝裡面移動。黑暗,陰冷,這山洞如同一個墳冢,裡面埋葬的,是萬古最兇惡的生命。她不斷靠近,那陰風不斷的襲來。越來越冷,彷彿山洞也被冰凍了。

陸芸還在洞外,她是一個善良執著的姑娘,內心如那冰晶一般的光潔透亮。她很喜歡這個姑娘,每次見到她,便讓她不由得想起自己年輕的時候。她很美,身上沒有任何歲月的痕跡,可是十尾知道,自己已經活了多長的歲月。哪怕歲月沒有在她的身上留下任何痕跡,卻也讓她的心靈痕跡累累。

這便是變化,也是生命成長的印記。

任何生命,都是在這一條漫長而又充滿不確定的道路上,成長著、世故著,表現出生命的成熟來。

而陸芸,就像是一面瀰漫著初春陽光的鏡子,讓她在塵世的糾葛之中,找回那平靜、安寧和純粹。有時候她真想向靜月討要陸芸,讓她跟隨在自己的身邊。

想念間,她低聲一嘆,繼續一步步前進。這樣的事情靠機緣。如同一個修道者能否強大起來,不僅僅靠著每日的勤奮,也需要一點點的機緣。

她抿了下嘴,心裡道,“要不出去之後跟陸芸說說?”

陰風倏然撲面而過,髮絲飛舞起來,她身上的裙衣如雲霞一般的獵獵舞動。她停了下來,思緒轉瞬散去,眸光如刃的盯著前方。黑暗,陰冷。隱約間,前方有生命蹲伏在地,正在一瞬不瞬的盯著她。她運轉法力,身體表面,乃至衣物,被法力浸染著,形成一層層的法力光環。

一聲嘆息響起,充滿了頹廢和滄桑之感。

眉頭微微一蹙,十尾喊道,“你是什麼人?”

那嘆息聲還未消失,卻又響起一聲咆哮。咆哮聲在洞窟裡激盪,滿是殺意和戾氣。咆哮聲響起,陰風如重重巨浪拍打而來。十尾不敢小視,手掌一橫,朝著前方劈了下去。陰風裂開,從身體兩側掠去。十尾快步往前跑了幾步,然後停下來。又一聲嘆息聲響起。

如同兩個生命的存在,一個頹廢,一個暴戾。

可十尾知道,那隻不過是一個生命發出的決然相反的聲音。

“你到底是誰?”

十尾再次喊道,眸光熠熠,神色繃緊,立在胸前的手掌波散開淡淡的白光。

呼的一聲,一團光焰突然在前面綻放。

赤紅的光焰,一下子將黑暗吞噬,洶洶的在眼前跳動。

那是一棵樹,紅光氤氳的如珊瑚一般的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