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他需要獨處。

有茅屋出現在路邊。蕭瑟的屋子,在寒風中顫抖。一縷昏黃的燈光從茅屋內流淌出來。炊煙裊裊,在茅草上蒸騰。仇四來到門口,木門吱呀一聲開了,出現在面前的是一個小姑娘。

穿著樸素簡陋,膚色黧黑,卻長著一張明麗的面孔。

“爺爺,有客人來了!”小姑娘打量著仇四,忽然回頭朝屋內喊道。

屋內傳來咳嗽聲,急促,呼吸不暢。就像是沉珂已久病入膏肓。然後便傳來蒼老的聲音。

“天寒地凍,茅屋簡陋,卻也可以避避風寒。請客人進來坐坐吧!”

“好的,爺爺。”

小姑娘眨著明亮的眼睛往後退了一步,道,“客人請進吧!”

仇四點了下頭,邁步走了進去。茅屋真的很簡陋,只有一間,一邊用茅草結成的簾子隔開想來是臥室,而另一邊兼帶著客廳和廚房。灶臺上瀰漫著霧氣,沸水翻騰著。小姑娘讓仇四坐下便去倒水。喝了一口熱水,仇四便感覺自己的身體活過來了。

“天氣好冷,可能要下雪了。”小姑娘坐在灶臺後面,灶膛裡的火映照在她的臉上,紅紅的。

仇四坐在杌子上,雙手抓著橫刀刀柄,回過神道,“是啊,應該是要下雪了!”

“前段時間來了很多人,我和爺爺在這裡做些吃食生意,倒是掙了些錢,可後面人都走了,這裡便只剩下我們爺孫兩個。客人如果要去鎮上,怕是要走很遠的路。不過鎮上也蕭條了,沒有了往日的熱鬧。”小姑娘說著,似乎很久沒有見過生人,便控制不住的說起話來。

“那時候很熱鬧?”仇四問道。

“嗯嗯,特別熱鬧,連鎮子上有頭臉的生意人都來這邊開店了呢!想來他們掙得不少。不過,因為人都走了,這些生意便都撤走了。”小姑娘歪著腦袋望著灶膛。“聽說有神仙,飛天遁地無所不能。爺爺不讓我去海邊,說那裡不安全,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真的,”仇四道。“那裡確實不安全。”

“你去過嗎?”小姑娘問道。

仇四望著被魚咬傷的手腕,遲疑了下道,“我去的時候沒出事,不過後來我聽別人說過,那裡殺人了。”

“啊!”小姑娘坐直身子,睜著眼睛望著仇四。“殺人了嗎?”

仇四點點頭道,“死了不少人!”

小姑娘用雙手撐著自己的膝蓋,胸脯起伏著。她道,“還好我沒去,不然每日裡都會做噩夢呢!”

“是啊,所以要聽老人言。”仇四道。

小姑娘笑了笑,露出那潔白的牙齒,甚為可愛。她道,“我和爺爺相依為命,我爹孃很早就走了,留下我們兩個人。爺爺為了照顧我,吃了不少苦,也落下了肺疾,一到秋冬季節,便喘得厲害,連床也起不來。我只想著爺爺能好起來,或許我們就能早點離開這裡。現在這裡方圓十里之內就我們一家,無依無靠,要是爺爺的病情加重,我都不知道怎麼辦才好。若是爺爺能好起來,我們便去鎮上,至少鎮上找大夫方便,而且我也能找事做。”

仇四望著她,那被火光照的通紅的臉頰,那明麗的眼睛,那澄淨無垢,讓人陷入沉思。屋外狂風疾嘯,海水的拍打聲遠遠傳來。整個屋子都在顫抖。雖然有爐子燃燒著炭火,但那寒意卻是驅之不去。小姑娘身上滿是補丁的棉襖,裹著她那瘦小的身軀,卻也不能禦寒。仇四移開目光,望著那扇阻擋著寒風的門。

這世間,窮苦之人何其之多,與那些大家大戶相比,他們便像是在命運邊緣掙扎的螞蟻,只需要一陣風,便能將他們的執著吹得一乾二淨。

這便是命運。殘酷而現實。

遠處傳來狼的叫聲。

仇四皺起眉頭。這裡居然會有狼。

小姑娘從沉思中回過神來,望著仇四,道,“是草狼,很久以前便有了。”

“你不怕嗎?”

“怕,但是我們沒辦法,一到入夜的時候便只能緊閉房門,躲在家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