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刀劍爭鳴吉凶難測中(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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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現在可以動手了!”
田綰忽然站起身,神色嚴肅的道。朱兆和端著茶杯的手微微一抖,仰頭望著田綰。光線暗淡,田綰半張臉隱藏在昏暗之中,看上去有些猙獰。朱兆和失了失神,半晌才回過神來,放下茶杯站起身站在田綰的身側,兩雙手不時握緊又舒展開來。
“他畢竟是我弟弟!”朱兆和道。“血脈相連,若非迫不得已,我真不願作出弒殺兄弟的事情來。”
“男子漢當做大事,既做大事,必然要果決,”田綰嚴肅的道。“試問古來多少成大事者,不是捨棄私情而成全大業?公子,田綰不過一介腐儒,若非公子看得上,田綰即便有天縱之才也是枉然。只是既蒙公子託以重任,田綰便當提醒公子,大業在前,你若仁慈,那朱兆基卻不一定能仁慈,機會稍縱即逝,錯過便可能永遠沒有了機會,還望公子三思。”
朱兆和摸了摸下巴,眸光也變得深邃起來。他道,“先生說的沒錯,成大事者不拘小節。既然如此,那便開始吧!只要能成功,身後是非功過,便由得別人說去。人生若朝露,只爭朝夕。走!”
兩人大步走出茶樓,很快便坐上了一輛馬車。馬車疾馳,一盞茶功夫便來到了朱兆和的府邸。在朱兆和的府邸,內院中,早有一群穿著黑色武士袍服的死士在那裡等候。見到朱兆和出現,這些死士紛紛挺胸抬頭面色凝肅,等候朱兆和發號施令。
“祭壇已成了眾矢之的,巡城營、駐防司、龍門衙門,均將重心放在了此地。朱兆基既然將王凱之視為心腹,必然全身心放在他的安危上。自古以來,立子以貴不以長,立嫡以長不以賢。我既身為慶王嫡長子,便理所當然應當由我來繼承龍門封地內的一切。可是父王行事以私,不尊禮法,所作所為違背先賢和祖宗所立規矩,敗壞德行,引起蕭牆之禍。為正禮法,糾正父王錯誤言行,兆和不才,願挺身而出,即便百年之後留下滾滾罵名,我亦一人承擔。爾等既然身為我府中死士,平日承受我之恩惠,今日便當為我效死。勝,則雞犬升天,敗,則與我共赴黃泉。我命爾等,即可拿下朱兆基的府邸,找到兵馬軍印,然後隨我控制王府。”
“喏!”
“出發!”
死士轉身而出,宛若奔赴戰場的軍士。氣氛凝肅,充斥著嚴厲與肅殺。朱兆和望著那些堅定鏗鏘的背影,心中便有了底,那絲慌亂轉而化為了信心。他捏緊拳頭,對田綰道,“先生,朱兆基那邊便有勞您了!”
田綰抱拳道,“公子放心,田綰定然不負公子所託。”
“多謝!”朱兆和躬身行禮,誠摯的道。
田綰立時離開朱兆和的府邸,在一處小巷中登上一輛馬車。
“大人!”
“龍門衛所的人都到齊了嗎?”
“已經到齊,等候大人的命令。”
“讓他們立刻散開,見機行事。無論是朱兆基還是朱兆和,若有機會,見之則殺,決不允許其活下去。”
“喏!”
“我們這是渾水摸魚,萬不可讓人知曉我們的身份,更不能留下任何把柄和破綻。行事小心些,我們是錦衣衛,是天子親軍,陛下所託,便是我等存在的意義,無論是論功行賞,亦或是事敗受罰,都是我等忠君效國的榮譽。明白了嗎?”
“明白了!”
“到白馬巷,我便下車,你們按照事先計劃行事。”
“喏!”
馬車穿過一條條巷子,很快便來到了偏僻的白馬巷。田綰下了馬車,便鑽入一座宅邸。宅邸很大,有三進院落,栽種著許多常年青綠的植被,顯得鬱鬱蔥蔥。有樹木的掩隱,更使得院落越發的顯得清幽。田綰輕車熟路,來到了後院。後院有人在那裡等他。
“你們尊者呢?”田綰話裡有氣,問道。
等著田綰的,是一個消瘦的青年男子。無視田綰的惱怒,那青年男子淡淡一笑道,“我家尊者久等你不到,便自行先去了酒樓,你隨我去吧!”
“你們知不知道,一動不如一靜,現在龍門城正是多事之秋,我們無名更是被人的眼中釘肉中刺,稍有不少,便會將火引到我們自己身上!”田綰怒吼道。
那青年男子面色漸漸冷下來,眸光冷厲的盯著田綰道,“這是尊者所考慮的事情,而且,你我不過是門下使者,要注意自己的身份。是否會引發意外,尊者自然比我們要高明遠見。莫忘無門規矩,尊者為首,之下僕從。不然,門規可是可以將你斬殺的。”
田綰雙拳攥緊,目眥盡裂,最終化作內心的一聲嘆息。
“帶我去找他!”
青年男子淡淡一笑,道,“走吧!”
酒樓。老鬼端著一杯酒站在窗前,頗為自在的望著祭壇方向的動靜,顯得無比的閒散。而仇四卻是不同,見到仇九的出現以及仇九一次次陷入危機之中,他體內的血液便齊齊往大腦湧去。仇四很想衝過去與仇九一起面對。可是,老鬼不允許,他自己也不允許。
在仇四的身邊,還有嬌弱的女子小蓮。
小蓮能感受到仇四內心情緒的變化,便緊緊抓著他的胳膊,生怕他一時衝動而做出可怕的事情來。
仇九再次被擊倒,祭壇上已是出現一大片的裂紋。血液噴吐,染紅了人的視野。
“你瞧,”老鬼淡淡的道。“他的生命裡可是很頑強的。知道我當初遇見他時,他是什麼模樣嗎?逃荒,跟著一大群人逃離村子,在無望的道路上渴求著一片陰涼。沒有食物,甚至沒有水,連樹葉、樹根、樹皮都被前面的人剝蝕的一乾二淨。剩下的,只有毒辣的陽光,還有如焚的延綿無際的道路。他餓了很長時間,我見到他的時候,他只剩下一口氣吊著,昏在了路上。而那沿途跟隨而來的禿鷹,就在他的身體上空盤旋,只要我晚出現哪怕一刻鐘的時間,我想那禿鷹便會飛下來去啄食他。”
仇四想到了自己。他並不是逃荒流離,他只是一時衝動歐殺了了人,為逃避官府的追拿,慌不擇路逃進了山林,然後遇到了無名的人。所以,仇四的旅途並不算有多麼艱辛,也並沒有那麼多的驚心動魄。那人將仇四帶上山,然後仇四便在塔樓裡開始了新生。當時他的想法很簡單,只要能給口飯吃給個住的地方,他便心滿意足,畢竟在外面,官府還在通緝他,等待他的是遲早就會來臨的殺頭。
而他,對於仇九的過去了解的並不多,唯一影響深刻的,便是仇九為了一個同伴,而不惜叛逃。也正是基於這個理由,他決定親近仇九。一個能為了同伴不惜冒險叛逃的人,內心總還保留著一分溫熱。
“我決定帶他上山,不是因為可憐,而是因為他能甩下一大片的人而走到這一步,他的毅力,他的勇氣,還有他的執著,值得給口飯吃。而且,無名所需要的,便是此種堅韌不拔的人。可是到了山上,他並不合群,仇字系的人排斥他,而他也不想去迎合。於是,在前期的日子裡,他就像一個遊魂,遊走於邊緣。他每日在山腰的水潭邊休息,每日將後院的水缸填滿,每日參與校鬥,每日被打的鼻青臉腫。可他依然還活著,而且似乎一日比一日要強。”
老鬼喝下杯中的酒,似乎在回想,面色也浮現出一絲不易察覺的緬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