斂氣、凝眸、臟腑跳動,與天地同奏。然後,腳步錯開,身影如幻,殘影重疊,光幕璀璨。狂風,瞬即襲地而起,氣流,若洶湧海浪狂嘯而舞。黑髮獵獵,衣衫狂飛。身影飄逸在半空,宛若空氣中漫布,而在身後,是一道道的殘影。劍通神,領萬物,截元靈,壓四方。

此一刻,他便如那神,執劍俯望天地蒼生。

而在那洞頂之上,不知何時,竟然出現一顆顆宛若星辰的亮光。那亮光顏色各異,衍化出了宇宙星河的樣子。

手可摘星辰!

男子探手輕輕一揮,無數亮光盡皆熄滅,只剩下七星熠熠。

“劍典·七星!”

男子輕喝一聲,一劍指向洞頂,宛若將假山破開,直上雲霄。

山洞中的氣息,驟然一凝,無邊力量,滾滾而來。

天空,白晝,穿越無盡雲層,可見到霄漢深處,一顆顆星辰竟然顫動起來。

環繞在星辰錶面的力量,剎那旋起星河風暴。

在涼亭中的老人同時抬起頭來,望著虛空。虛空並沒有異兆,可空氣的肅殺與威嚴,讓他們感覺到了神秘的東西。他們的面色很嚴肅端莊,眸光中既有滄桑也有希冀。

棋盤忽然被掃落在地,他們二人同時騰身而起,閃身朝著後院飛去。

睡夢中的仇九,忽然睜開雙眼。他的眸子還佈滿血絲,但卻沒有絲毫的醉態。他的眸光,深邃鋒利,如感覺到了兇機。他睜著眼睛,一動不動的躺在那裡。門外有腳步聲,還有人說話的聲音,可這些都在他的感知之外。他所感知的,卻是一股沛然而雄渾的力量。這力量很遠,也很近。遠在星河,近在肺腑。

不由得,他體內的氣息被那神秘的力量牽引,繞著身體運轉。

宇宙可無限大,也可無限小。

有人說,人的身體,便是一個世界。

一花一世界,一葉一菩提。

而仇九的體內世界,似乎獨立,又似乎與外界相融。那神秘的力量可自發的催動仇九體內氣息,讓其如日月星辰自轉一般的運轉。如潺潺溪流,如恣肆汪洋,或如清風,或如湍流。他感覺舒暢,又感覺痛苦。那股力量的運轉,讓他熟悉而陌生。肉身,經脈,臟腑,如在一個熔爐之中,被燒灼被鍛造。

他閉上眼睛,遮蔽意識,只讓那力量運轉。

落在地上的劍,卻是不安的顫抖著,彷彿隨時隨地便要飛起來。

街道上人海如織,車馬轔轔,喧雜如沸。

人們在談論著那擂臺,談論著江湖人士。可是,四座擂臺,到現在為止,還沒有人踏上去過。或許還需要時間,或許夜幕降臨之時。人們那貧乏的內心,因為這種事情而變得激昂雀躍。就連各大酒肆客棧甚至是青樓賭坊,也變得更加熱鬧起來。

當然,在這些旁觀者之外,還有一些人卻面色凝重。

擂臺的出現,代表著龍門城官府的態度。

擂臺不出現,官府可管可不管,而且看近些日子發生的事情,顯然官府也不敢管。但現在人家既然劃出一條線來,那便代表了官府的態度。一怒拔劍,當街殺人,已成為了過去。所以,這些平日裡無拘無束的江湖人士,此時就像是被一條條無形的枷鎖束縛著,無比的壓抑與不適。

在仇九房間斜對面。仇四枕著雙臂躺在床上,小蓮坐在一旁繡著什麼。仇四的內心很是迷茫。如果仇九在,他便不用去想前途甚至眼前。可是,現在仇九很可能死了,而無名又沒有人聯絡他,他便像一個被無名拋棄的人。他側過臉,望著小蓮那婀娜的身影,內心的迷茫卻是一點點散去。

他忽然有種衝動,一種離開的衝動。

什麼無名,什麼命運之手,什麼規矩懲戒,與眼前的幸福相比,算得了什麼!何況,無名甚至不知道自己現在就在龍門,自己帶著小蓮離開,他們去哪找自己?想念間,他便雀躍起來,內心裡洋溢著衝動與喜悅。

無名於他,甚至於許多人,都不能算家,恐怕還多人的內心裡都隱藏著離開的慾望。

無名雖然將他們從死亡中帶回來,給他們吃,給他們穿,給他們住,甚至傳授他們本事。可是無名並不是善心的,而是有目的的。想來,自下山之後,自己和仇九已經為無名做了許多事,殺了許多人。

到了這地步,自己和仇九,也算是不虧欠無名了。

他倏然從床上坐了起來,讓一旁的小蓮嚇了一跳,放下手中的針線。

“你怎麼了?”

仇四笑著,走到她面前將她抱住,深深的吸了口氣,空氣無比的香甜。那是小蓮的味道。他道,“我們離開這裡,找個沒有人認識我們的地方,過我們自己的日子。”

小蓮呆了呆,內心如被陽光塞滿,可很快便又飄來一片烏雲。

“你的話讓我很開心,可是,你不擔心他們會找來嗎?我不害怕自己會出什麼事,我只擔心你。說實在的,這些日子能平平靜靜的跟在你身邊,我已經很滿足了!”

“說什麼傻話,我要你一輩子跟在我身邊,我們生生世世在一起。”

“好啊,只要相公不嫌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