衙門。王承恩居然一整夜都待在自己的署房,整夜未曾閤眼。他在紙上飛快的寫著什麼,然後抬起頭喊道,“來人。”

“大人!”岑良玉跑了進來。王承恩呆了一呆,上下打量了一番。

“你他孃的整夜都在這裡?”

岑良玉悻悻的抓了抓頭,道,“大人署理公務不能歇息,小的豈能置身事外。”

“你他孃的就是閒得慌!”王承恩笑罵道,將寫好的東西蓋上印遞給岑良玉,“既然這樣,那便你去醉鄉樓,將這文書交給那醉鄉樓的老鴇子,告訴她,那叫什麼小荷的姑娘本千戶准許她從良,讓她把那姑娘的賣身契交出來。”

岑良玉嘻嘻一笑,道,“大人,小事一樁,那老鴇子敢說什麼,我一拳把她打成豬頭。”

“滾去吧!”

王承恩罵道,岑良玉笑著離去了。四下裡一片寂靜,除了值守的衙役,大部分衙役都還沒有上值。王承恩從文案後面走出來,伸了伸懶腰,長長的吸了口冷氣,便覺得身體輕便許多了。他從署房出來,見到一個上了歲數的衙役,說道,“這是要下值了?”

“是的,大人!”

“行吧,既然下值,那便隨本千戶出去吃點東西。”

“多謝大人!”

坐在街邊,望著空曠的大街,王承恩眼前掠過了數月前的場景,卻是淡然一笑。想到仇九欠自己一個人情,他便發自內心的覺得痛快。自己承諾十次豁免,這也算是一次吧!

一份餃子,一份餛飩,熱氣騰騰。

王承恩大口吃著,吃的滿臉是汗。吃完要結賬的時候,岑良玉面色凝重的跑了過來。王承恩抬手讓他坐下,那個老衙役便躬身離開了。

“吃什麼自己點。”

“大人,現在我哪吃得下,你交辦的差事我沒辦成。”

“哦?怎麼回事?”

王承恩讓小販煮一碗餛飩,看著岑良玉道,“小小青樓妓館,難道還能難得住你錦衣衛百戶?”

“大人,”岑良玉面色難看的道。“那醉鄉樓後臺很硬。”

王承恩眉頭一挑,道,“什麼意思?”

岑良玉沾溼手指在桌面上寫了兩個字:慶王。王承恩的眉頭便蹙在一起,如蠶豆一般,面色也是凝重起來。

“那老鴇子還說什麼了?”

“那老娼婦倒是不敢說什麼,只是說,若大人想要買下那姑娘,便得花錢去買,若是以權壓人,那麼她也只好抬出權勢來。”

“好一個賤人!”

王承恩怒罵一聲,轉念一想,卻又沒辦法。他沉吟片刻,道,“你去告訴齊名,讓他去協調,只管把事情辦好,別的不用管。”

“是。”

“先別急,把飯吃了再說。”

蘆葦搖曳,晨光折射,雪面如琉璃一般,光彩熠熠。寒風倏然滑過,帶來泥土的腥味。仇九站在小荷的身後,眸光冷冷的望著那幾個從蘆葦叢中鑽出來的人。小荷沒有絲毫的察覺,只是蹲在那裡吹著爐子裡的火,煙氣不斷衝出來,嗆得她不停的咳嗽流淚,但到底\火焰是舒展開來了。

一共有六個人,手裡提著刀,面色不善的盯著仇九和小荷。當中一人便是裴二。裴二身材瘦小,面目猙獰,一看就不是個好人。裴二從雪地裡走過來,目光從小荷的身上移到了仇九的身上,面露譏誚與蔑視。

“我倒是好奇這個賤皮子怎麼敢偷偷的跑呢,原來背後有你這麼個野漢子!”裴二冷笑道。“卻是不知,你這個野漢子能否護得住她。”

小荷聞聲猛然抬頭,面色一下子蒼白起來,整個人呆怔在那裡,大腦一片空白。

“狗東西,連我醉鄉樓的東西也敢拐帶,真是瞎了你的狗眼了!今天你裴大爺若是不懲治你,你倒是不知道馬王爺幾隻眼。來人,拿下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