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飄飄,長髮飛舞,男子肅身而立,一柄長劍緊緊貼在背上。

眸光深淵,銳如電光。

一道道身影從茂密的枝葉中顯露出來。黑衣人,冷酷,刀兵喊。老者站在那裡,與那白衣男子一樣的俊逸瀟灑。當然,老者已老,容顏已舊。而其他黑衣人卻是站在樹梢的堅硬枝幹上,隨風微微晃動。

“劍聖!”老者開口道。

“你知道我?”白衣男子冷聲道,目光如電,彷彿剎那便要將老者殺死。那是怒意,還有殺氣。無形的空氣在片刻言談中激烈交鋒,碰撞成碎片。白衣男子面色微微一凝,既而冷笑起來。“果然有兩下子,看來你們是早就準備好了!”

“老夫已老,怕不是劍聖的對手,出此下策,也實屬無奈。”老者低聲嘆息,已有皺紋的臉露出苦澀的笑意。“人活於世,要生存,要立足,要富貴,要飛黃騰達。可是,晚一步,便失去先機,步人後塵,難有作為。道路堅且阻,如之奈何!”

“那便認命!”白衣男子冷聲道。“不然,連命都會失去。”

老者點了點頭,道,“這是金石之言,應當讓所有生命領悟。不過,”他眉頭一挑。“恐怕,能夠卑微順從認命庸碌的人,畢竟不是全部。”

“那又如何?”白衣男子道。

“也有一些人,即便一文不值身無長物,也不會苟延殘喘卑躬屈膝,他會紛爭,會爭命!命,有的時候需要去爭,不爭便失去了所有的機會。”

“不撞南山不回頭,”白衣男子譏誚道。“不到黃河心不死。這樣的人,死不足惜!”

“我命由我,不由天!”老人抬起眉頭,望著虛空,那閃爍的星辰。夜風如訴,徐徐從臉上滑過,如佳人的撫摸。“所謂爭命,便是不惜一切,不顧世俗羈絆,全身投入進去,即便是死,也死的輝煌。”

“這就是所謂的轟轟烈烈嗎?”唇角的笑意,越發的濃烈。白衣男子緩緩將劍抬起,貼在了自己的臉上。清輝熠熠,面孔白皙,俊逸妖異。“可惜,永遠不過是死在別人腳下的螞蟻,又有誰在乎!”

“這就是達者的眼界嗎?”老者不怒,卻是大笑起來。“這就是達者的心胸嗎?所謂弱肉強食,卑賤者永遠卑賤嗎?哈哈哈哈,只可惜,劍聖似乎也只是活在自己的榮光裡,忘記了先賢的名言。”

“什麼名言?”白衣男子道。

“王侯將相,寧有種乎!”老人話音一落,四周的黑衣人突然飛身而起,一道道寒光撕開了寧靜的夜幕,化作了犀利的紅光,瞬息間意識到了白衣男子的面前。

白衣男子神色不動,將那寒光所帶的氣芒到得近前,他的眼眸驟然一冷。白衣翻飛,黑髮如練,一道青芒沖天而起,宛若要洞穿虛空。白衣男子便在這青芒之下掠起。而那四周刺來的寒光,卻已是落空。

“逆天改命?這就是你們的本事麼?”

白衣男子冷冽的聲音,炸響蒼穹。黑衣人紛紛抬頭,卻見到萬千光影,倏然從天而降。劍只有一柄,人只有一個。可是,劍光卻是萬千,交雜在虛空,宛若無數的星光交織。

只是剎那,那光便已是落下。

時空彷彿凝滯,周邊萬物也已冰封,可是,那萬千光影,發出尖銳而淒厲的聲響。如金屬以光速在空氣中飛行。如空氣痛苦的呻吟。白衣不見,男子不見,只見那光。剎那的綻放,無限的放大。整個天地,都成為了它們的舞臺。

躺在峽谷中的仇九,也是呆住了。

他的內心一片空白,雙眸如被無形的力量控制,只是盯著那片光華。

“啊!”

淒厲的慘叫,驟然響起。

在那華麗而絢爛的光華中,一道道血光飈射而起。

璀璨,而奪目!

如星光之下的飛虹,如昊日邊緣的血霞。

彼此襯托,彼此輝映。成就了更為奪目的存在。

那是血,還有飛起的肢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