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個孽子!”女子發出尖銳的男音。

“父皇,何必呢?”出現的人赫然是太子。“都到了這個時候說這樣的話就很沒意思了!我們都面對了這麼多次,都說了這麼多廢話,還要原地踏步,重來一遍嗎?父皇,你不累,皇兒累啊!”

“孽子,”女子指著太子怒道。“忤逆不孝,大逆不道,你不得好死!”

“父皇,”太子冷笑道。“誰能讓我死呢?你嗎?天道嗎?還是誰?父皇啊父皇,你老了,遲鈍了,愚昧了,都到了這個時候,所謂的三綱五常,還算得了什麼?天道變幻,秩序破碎,一切,都只在於個人得失。強者,可以為所欲為,弱者,只能匍匐哀嚎。父皇,現在的你,就是弱者啊!”

“放肆!”女子張紅著臉滿身殺氣的吼道。

太子搖頭,露出失望之色。他道,“父皇,你真的糊塗了!我若是不放肆,又如何重掌這煌煌國運呢!霸者,不顧私情,不念仁義,當雷霆手段佔據巔峰,俯視蒼生,方能統御四方。父皇,這就是你傳授的霸道之術啊!”

“我要殺了你!”女子怒吼道,可是身軀卻是朝著遠方疾馳而去。

太子望著那如光閃一般的身影,冷笑道,“一體三魂,互相傾軋,有趣,有趣。父皇啊,你到現在都還沒有將你的宿敵碾壓,你可真是讓皇兒失望透頂啊!”話音還在,可他的身影卻消失在原地。

天地冥冥,萬物如喪。遼闊的平原大地,如被一層層的陰影覆蓋。

大地是黑色的,如被墨水盡然透了。

地面上的植被已經枯萎,河流已經斷流。寒風蕭瑟,那嫋娜的霧氣便如死氣,揮散著那蒼涼和悽哀。

一聲怒吼,在平原上爆發出來,瞬即見到一道黑色光柱沖天而起。

兩道身影便在黑色光柱之中搏鬥。狠烈的搏殺,傾盡一切的鬥爭。兩人衝上光柱的頂端,在頂端往來百餘招。忽然,女子身體一側,一道劍光從咽喉旁掠過。女子只覺得毛孔收縮,急忙翻身落下。可這時,太子凌空一劍斬了下來。

凌厲的一劍,霸道的一劍。

女子慘叫一聲,一抹血光從頭頂濺射而起。

女子砸在地上,一道魂影飛了出來。劍光再次襲來,那魂影折身北去。女子睜著眼睛,血色瀰漫。她忽然旋身滑開,劍光斬落,大地撕裂,塵土騰起,光柱一晃便從底部裂開。

“太子,你的父皇已經離開,何必如此斬盡殺絕!”

太子眸光一閃,立時注意到那遠去的虛影,手中長劍一撩,旋身從女子的頭頂掠過。太子一腳踩在地上,登時騰身而起,轉瞬已在數里之外。女子長吁口氣,回頭張望,臉上的汗水已是如那水流一般。

“禍福相依,果然如是!現在終於把那傢伙給趕出去了,太子這邊,便不再是麻煩。不過現在,我得找個地方閉關。”

眸光一閃,忽然間她的瞳孔放大,還未來得及閃避,一陣陰風已是撞在她的身上。她團身而起,瞬即在半空中消失的無影無蹤。

虛影從平原竄入山林深處,一座高聳入雲的山峰拔地而起擋住了去路。虛影在密林中仰頭凝望,便騰身而起,瞬息間扎入那如海的雲霧之中。雲霧似乎將半截山峰籠罩住了,虛影飛了許久也未能從雲霧中飛出來。正自疑惑時,他忽然折身一躍,跳到了一塊岩石上。

“父皇,好久不見了!”

一道清冷的聲音忽然想起,虛影一滯,目光倏然落在岩石不遠處。雲霧散開,一道修長的身影靜靜的坐在地上,悠閒的喝著茶。虛影眉頭一挑,往後退了一步。身後是萬丈深淵。寒風貼著虛影的後背疾馳而上。

“父皇小心了,真要是跌下去,你可就真的是萬劫不復了!”

虛影深吸口氣,緊緊的盯著那身影,道,“這是你布的陣法,你的真神不在這裡。”

“父皇高見,”那修長身影轉過身,一張如玉的面孔上帶著淡淡的笑意。“這確實是陣法,只為了迎接父皇。皇兒的真神不敢輕易涉險,便留在了家裡。”

“家?”虛影冷聲道。“怕是魔窟吧!”

“呵,”那身影笑道。“父皇真會開玩笑,皇兒的家怎麼會是魔窟呢!那是真的家啊,一個能讓皇兒無絲毫顧慮的港灣。父皇,您在皇宮裡可有過無顧慮的一天?沒有吧!無論是外朝內朝還是後宮,無論是太監宮女醫官妃子守衛亦或是官員,父皇都是警惕的吧!就算是日常的飲食,父皇還是擔心有人朝裡面下東西吧!可是皇兒不需要擔心這個。”

“永焱,你就是這樣跟你父皇說話的嗎?”虛影威嚴的喝道。

“哈哈,”那修長身影將杯中的茶水倒下來,長身而起,大笑道。“父皇終於願意認我這個皇兒了嗎?”

虛影在踟躇,眉頭顫動著,目光一凝,既而黯淡下來。

“朕沒有選擇了,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