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夜沉沉,暗影血光續(第1/3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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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已深,子時已過。
雪未停,寒風穿街過巷,吹著哨兒一掠而過,就像是頑皮的孩童。
被燒了一次的青龍賭坊以飛快的速度重整,然後又以極快的速度開門營業,這速度讓人眼花繚亂,彷彿那場火不過是一場兒戲,只是為青龍賭坊塗抹色彩罷了。只是,誰能想到這家賭坊的背運如此之高,大火熄滅後的幾天,竟然有人當場殺人。
死的是青龍賭坊的管事,一個四十來歲矮胖的中年男子。
這管事有著一張斜垮的臉,皺紋經過膏藥的塗抹服服帖帖的埋在那鬆弛的面板之下。一對眼睛左高右低,似乎因為主人的慣常斜視而導致。一雙稀疏的眉頭就像是墨水輕輕一點而成。
這張臉,顯然不算漂亮。
只是,這張臉不管漂亮還是醜陋,目前而言,已是毫無意義。
因為,臉的主人已經死了。
陳正等人匆匆趕到,圍觀的人倒是不少。衙役們驅散開賭徒,陳正大步走進大堂。大堂一片狼藉,桌椅破碎,杯盞散落一地,鮮血四濺,腳印雜沓。當衙役們進來,賭坊的護衛們帶著敵意的擁擠過來。熊淮安顯然見慣瞭如此場面,將手中佩刀一把,面色冷厲的盯著那些護衛。
“不要命的便與我們推搡試試,別以為老子不知道你們的底細!”
護衛們互相瞅了一眼,然後回頭望著坐在一張椅子上的男子。那男子穿著黃色的衣袍,正優哉遊哉的喝著茶。聞言,那男子緩緩抬起頭,肥短的臉孔帶著譏誚的笑意。陳正微微一怔,沒想到如此場地居然有人還能如此鎮定的坐在這裡喝茶,他看向熊淮安,熊淮安面龐一沉,大步走到了陳正的身側。
那男子翹起蘭花指,將手中的茶杯遞給旁邊的人。
“你是誰?”熊淮安惡狠狠的瞪著男子。
“是誰不重要,”男子尖著嗓門道。“重要的是我的賭坊被人無故放火燒了一次,而今居然有兇徒在這裡殺了我的手下,衙門案件久拖不決毫無進展,你們怕是要有麻煩了。”
陳正上下打量男子,從男子的身段、膚色、神態、衣著、飾品等,在自己的腦子裡飛快的分析此人的身份。尖嗓門,面白無鬚。陳正忽然一滯,心裡咯噔一聲。男子的目光從陳正的臉上掠過,唇角明顯拂過一絲笑意,那笑意很冷,是上位者對下位者的不屑。陳正定了定神,暗罵自己久經官場這麼久居然還如此慌神,實在不應該。
陳正面色一正,盯著那男子冷聲道,“本官是否有麻煩另說,只是你們賭坊居然連連出事,顯然你們惹了不該惹的人,將麻煩帶到了本官的治下。我不管你是誰,有什麼背景,如今這裡出事,你們不保護好現場,不協助官差辦案,就以你們這樣的態度,本官可以治你們有損本地風化、妨礙辦差的罪。淮安,將有關人等帶回衙門。這裡是案發現場,不是什麼阿貓阿狗都可以隨意待的地方。”
熊淮安暗自佩服,身軀一怔,大聲道,“是,大人。”隨即轉過身,對著衙役喊道,“還愣著幹什麼,將這群人帶回去。”
“喏!”
衙役們紛紛行動起來,先前還有所顧忌,如今有自己的大人撐腰,便施展開威風來。他們紛紛舉起手中的佩刀朝著那些護衛們推擁起來。場面為之一亂。那坐在椅子上的男子神色微微一變,眯著眼睛盯著陳正。陳正卻是不理會,而是轉身朝屍體走去。
屍體仰躺在地,血從身下漾開,無數的血點散落四周。
傷口一目瞭然。胸膛,穿透傷。一擊斃命。
狠辣,果決,迅猛。
陳正的眉頭皺起,蹲下身盯著死者的面孔。死者雙目圓睜,一副死不瞑目的樣子。屍體還有溫度,死去的時間並不長,只是血液卻是凝固了。屍瘢還未顯現。瞳孔擴散,面板鬆弛。
“是刀傷。”熊淮安在一旁道。
“你可推斷得出對方是如何行兇的?”陳正問道。
“近距離,一刀斃命。”熊淮安道。
一刀刺出,穿透胸膛,然後拔刀,血瞬間迸發出來,就像是噴泉。陳正回頭望去,散落的杯盞和破碎的桌椅上,都粘著血跡。若說是近距離擊殺,那麼杯盞和桌椅很可能是後面搏鬥導致。他看向那男子,那男子冷哼一聲,淡淡的道,“護衛發現兇手行兇便動了手,只是兇手狡猾,趁亂逃脫。”
“你是何時來的?”陳正忽然問道。
那男子微微一怔,道,“怎麼,拿我當兇手?”
“放肆!”熊淮安厲喝道。“大人問什麼你就回答什麼!”
男子的目光一凝,變得鋒利起來,不過很快卻又是柔和下來。他道,“我的身份你應該猜出一二,也應該知道我不是兇手。好吧,我是盞茶功夫前來的,來時兇手已經走了。”
熊淮安想說什麼,卻被陳正阻止了。陳正站起身,低聲在熊淮安耳邊道,“勘察現場,不要放過蛛絲馬跡。還有,讓他過來搬屍體。”說完便走到那男子面前。“我不知道你什麼身份,不過有些事我們還是找個安靜的地方談談。”
男子眨了下眼睛,緩緩起身道,“這裡凍死個人,我也想找個溫暖的地方坐著。來吧,二樓有個房間很適合說話。”便朝著旁邊的樓梯走去,陳正跟在後面。熊淮安想跟上去,卻是猶豫了。
二樓的一間房間,熱意瀰漫,讓人如在蒸室。
男子斜靠在榻上,一邊望著陳正,一邊把玩著從榻上案几上拿過來的色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