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向北,還是向南(第3/3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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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說現在共建會滲透階段,即便大同帝國日後拿下襲慶府,正式啟動仙源縣的社會改革,孔氏的合法利益也不會受到太大的影響。
可孔氏作為受政策保護才存續千年的大族,享受慣了與其社會貢獻度不匹配的福利待遇,又怎麼可能是積善人家呢?
因而,孔氏當前遭遇的一切,不過是孔端友治家不嚴,孔氏子弟在仙源縣作威作福多年,早就透支了先祖遺留的福澤還不自知罷了。
屁股決定腦袋,孔端友站的位置太低,視野狹窄,決定了其人只能以惡意去猜測正乾皇帝的動機,看不到對方的博大胸懷。
不過,站在孔端友的位置,還是能看到一線生機。
徐澤自創了一套並不完整的“大同學說”理論,卻沒有否定儒家的顯學地位。
事實上,“大同學說”也掛靠在儒學門下,世人稱之為“格儒”。
因而,大同帝國並不否認孔子的地位,照樣“獨尊儒術”。
只是此儒非彼儒,卻是披著儒學外皮自創的一套歪理邪說。
在這套邪說的指引下,儒學已經走上了歧路。
偏偏這條歧路對有志於治國平天下的儒生們來說,還極具誘惑力。
自徐澤大名書院演講之後,已經有不少無恥儒生背棄聖教,著書立說為徐澤開創的“格儒”搖旗吶喊,以圖博取新王朝的儒學大宗地位。
而隨著大同帝國一統天下之勢愈發明朗,“驚喜發現”新儒學進步意義的儒生越來越多,“格儒”的傳播越來越廣。
身為孔子嫡孫,衍聖公孔端友非常清楚自己的屁股該坐那邊,對擅改聖人之學又肆意剝奪孔氏諸多特權的大同帝國全無好感。
所以,共建會的泥腿子組織起來後,折辱聖人子孫導致孔氏生計窘迫,其人也沒動過賣身投靠大同帝國的心思。
但一件事改變了其人的看法。
數月前,朝廷遷都臨安。
之後,教主道君皇帝舉行了遷都後首次南郊祭天大典,孔端友與從父孔傳奉天子詔到臨安陪位。
儘管時間倉促,朝廷仍是想盡辦法,將祭天大典辦得極盡隆重,提振些許人心。
但孔端友仍從驚恐未消的天子和臣工們身上,看到了王朝將要傾覆的死氣。
祭典之後,教主道君皇帝特意召見了衍聖公,表示欲借一觀,叮囑孔端友再次來臨安時帶上此圖。
乃畫聖吳道子所作,與孔子及亓官夫人楷木像、至聖文宣王廟祀朱印等,合為仙源孔氏的傳家寶。
天子要借看衍聖公的傳家寶,自不是起了歪心思,想將其據為己有。
對孔子嫡孫孔端友來說,自是無比貴重。
但對富有天下的教主道君皇帝來說,卻是根本不值一提。
傳家寶並非因“寶”而重,而是因“家”而寶。
趙佶此番話,實際是暗示靠近敵境的孔端友一家遷徙。
換句話說,就是同宋兩國尚未開戰,天子便沒有了守住襲慶府的信心,擔心聖人嫡脈落入徐澤之手後,大宋會更加被動,才暗示衍聖公一家跟著朝廷搬遷。
這件事給了孔端友極大的震撼。
回到仙源縣後,孔端友便安排心腹人蒐集包含在內的“格儒”最新研究成果,然後偷偷研讀。
其人此舉當然不是為了做學問成為一代宗師,孔氏獲得衍聖公的爵位後,就徹底絕了做學問的可能。
衍聖公,衍聖人之血脈。
保證家族傳承永遠是孔端友身為孔子嫡孫和當代衍聖公第一位要考慮的問題。
在這個大目標下,其他任何問題都不是問題。
其人完全可以聽從教主道君皇帝的安排,遷離家族定居千餘年的仙源縣。
但朝廷若是擋不住大同的軍隊而很快被滅,孔氏又該何去何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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