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向北,還是向南(第2/3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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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他改朝換代,仙源孔氏保持超然地位就好,用不著親自下場趟渾水。
只是,其後的形勢發展逐漸脫離了其人的設想。
流傳之後僅僅幾年時間,徐澤便強勢崛起於京東東路,又魔幻般打敗朝廷的軍隊,其後還北伐燕雲,並建國稱帝。
再之後,大同帝國全取兩河,力壓諸國,不經意間便具備了併吞天下之勢。
而孔端友寄予厚望的趙宋朝廷卻在大同的兵鋒下屢屢敗績,一再卑辭厚幣割地乞和,被後者狠狠地踩在了泥地裡。
在此期間,正乾皇帝從沒有公開承認自己與的關係,但大同帝國卻將修改完善的作為書院必修教材。
再結合徐澤當年在大名書院名為的演講,正乾皇帝究竟要做什麼,就已經昭然若揭了。
仙源縣隸屬於襲慶府,到現在仍歸趙宋朝廷名義控制。
但趙宋朝廷被徐澤玩弄於股掌之間,對邊境地帶的掌控能力大減。
襲慶府又處於大同治下的東平府、濟南府、淄州和沂州四州府半包圍之中,這些年下來,早就被無孔不入的大同情報組織和共建會滲透成了篩子。
陳集、陳淳等大同帝國的高官顯貴便出自仙源縣,卻沒有承受孔氏半點恩惠。
甚至,正是因為孔氏對仙源縣各種資源的貪婪佔有,才迫使陳集、陳淳這樣的英才早年投奔還是反賊的徐澤搏出位。
失去了趙宋朝廷的有效庇護,又有了二陳的典型示範,原本依附於孔氏門下的仙源縣士子也逐漸與其疏遠。
當共建會組織實際掌控仙源縣底層後,情況就慢慢發生變化。
趙宋朝廷規定的租稅還能正常收繳,衍聖公近親屬的社會地位也沒有動搖。
但少數遠支族人借催繳賦稅中飽私囊之事卻被共建會公諸於眾,並被逼以五年為期,逐年退還之前的非法所得。
這事倒是牽扯不到衍聖公孔端友身上,也沒人敢亂攀咬,卻極大打擊孔氏的聲望。
同當初的相州韓氏類似,經過一千多年的繁衍,整個仙源縣基本都是孔氏族人或親戚,以嚴格的宗法相約束,孔氏對仙源縣社會底層的管控很嚴。
家族大了,再怎麼嚴格管理,也肯定會有害群之馬。
但以往就是有人做了錯事,也是族內自行處理,極少對簿公堂,更別說公諸於眾,這就是對孔氏宗法的公然挑釁。
要說這背後沒有正乾皇帝的默許,誰敢相信?
大同帝國尚未出兵佔領襲慶府,孔氏就被共建會如此折辱,真等到襲慶府被大同正式吞併,天知道會發生什麼事?
孔端友不知道的是,正乾皇帝這些年都沒有針對仙源孔氏的意思。
因為,沒有這個必要。
仙源孔氏雖是“天下第一家”,地位尊崇,卻只有作為儒學聖人孔子嫡脈子孫而存在才有一定的象徵意義。
去掉了這層光環,數百年來對社會沒有做出突出貢獻,卻佔有大量社會資源的孔氏什麼都不是。
相對於為儒家學說換骨洗髓,將儒家的核心由“禮”變為“格”這件大事,孔氏的生存現狀真不值得日理萬機的徐澤格外花費精力去關注。
而且,只要儒家不滅,孔氏就不可能真被打倒。
就算徐澤冒著開罪全天下讀書人的風險暫時打倒了孔氏,等其人百年之後,繼承皇位的徐氏子孫為了天下安定,遲早會再將孔氏一門扶起來。
所以,眼光始終放在建設新儒學這個“本”上的徐澤,自然不會盯著仙源孔氏這個“末”。
共建會在仙源縣的所作所為,與其他各地並沒有什麼不同。
只是因為孔氏確實地位尊崇,政治上非常敏感,京東路巡撫使司不敢擅自作主,專門向皇帝上奏了此事。
徐澤也做出了明確批示:
大同治下無法外之地。
共建會的核心任務是透過“共建”管控社會最基層,不打土豪分浮財。
經過多年的執行,共建會相關制度已經初步完善,徐澤也不可能因為孔氏的存在而命共建會改變制度。
孔氏若是積善人家,不做非法之事,還能積極造福鄉里,將仙源縣建成了人間樂土,自不會有什麼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