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來,大同的各種新奇之物從這裡流進夏國,濁輪川的人心也隨之流到了河東,而遠在興慶府的李乾順卻無能為力。

事實上,徐澤之前派遣同軍護送李仁愛大搖大擺越過邊境,並進入濁輪寨“慰問”時,寨中守軍便沒有奮起抵抗。

甚至,這一訊息還是正乾皇帝特意要求濁輪寨守軍送回興慶府的。

不然的話,李乾順可能還會被矇在鼓裡很長一段時間。

夏國主此番主動割讓濁輪川,實際是對既定事實的追加承認。

忍下了這股窩囊氣,將勢力縮回到濁輪川以西,至少能夠憑藉河水阻隔,阻止大同讓人防不勝防的政治攻勢。

李乾順如此有心,但徐澤乃是行止有度的上國天子,自不可能不顧宗主國的體面,如此吃相難看地掠奪藩屬國的土地。

正乾皇帝接受了夏國主的誠意收下濁輪川后,又隨手賞賜給了隨駕的夏國世子。

如此一來,濁輪川轉了圈,仍回到夏國手中。

此等宗藩讓土的事蹟非常傳奇,足以名傳千古,也值得當世之人口耳相傳。

可見在徐澤和李乾順的共同努力下,大同與夏國已經建立了宗謙藩恭的良好關係。

當然,夏國世子李仁愛因為要隨天子返回燕京並繼續求學,沒有精力也沒有可用人才經營自己的封地,

其人隨後臨時在河東路招攬人才管理濁輪川之事,知道的人就不多了,或者知道了卻因不具有傳奇性,也懶得告之他人。

徐澤在河東路逗留了大半個月,才在李乾順的緊張關注下,啟程返回燕京。

臨行前,正乾皇帝還遣天使再入興慶府,給李乾順送去了一批農具和農業書籍,並語重心長地告誡其人:

朕巡幸夏國邊境數日,但見軍士戰馬,不見牧人牛羊,夏國國小民疲,宜耕之地稀缺,汝當顧念民生,多予百姓休養,萬不可窮兵黷武而耗盡民力。

天子如此重視夏國的民生與長遠發展,李乾順作為國主,除了再次謝恩並積極表態外,還能如何做?

其人也有遠志,何嘗不想休養百姓恢復國力?

怎奈……

夏國主打落牙和血吞的時候,正乾皇帝已經帶著夏國世子再次啟程了,待其人一路巡幸回到燕京,時間已經悄然來到了正乾五年的四月份。

這段時間裡,大同各地的春耕生產相繼展開,受到討宋之戰的影響並不算太大。

包含淮南東路淮州和宿州在內的新拓疆土皆已搭建起了基層組織的框架,但要想有效運轉並展開之後的社會改革,還需等待一些時日。

在此期間,各地其實並不是風平浪靜。

比如,開封府汴梁縣(即原本的東京城)、扶溝縣兩地就有部分上戶不滿大同帝國什麼都要管的新政,煽動了一部百姓暴亂。

不過,有牛皋、朱武兩個經驗豐富的文武官員坐鎮,這兩起暴亂皆被很快撲滅,最終規模都沒有發展到千人以上。

暴亂的結果,除了獻上一堆血淋淋頭顱,以提醒其餘百姓同宋之別外,並不能起到更多的作用。

可以預見,待下步真正觸及部分人利益的稅制改革逐步展開,這些享受了近兩百年聚天下之財而富足的“百姓”肯定還會再鬧事。

但,也只是鬧事而已。

同、宋兩國畢竟有別,趙宋王朝正面做不到的事情,靠這些“前朝遺民”自發的抗爭,也別想翻起大浪來。

所以,開封府之事並沒有引起徐澤的過度關注。

其人在河北、河東、燕西等地巡幸一圈後,也發現了不少行政和民生上的問題,但總體上還是瑕不掩瑜,成績客觀存在。

回到燕京後,正乾皇帝除了責成各部司根據這段時間發現的問題調整年度工作計劃外,便是詔諭吏、教、訓三部尚書:

因討宋之戰大獲全功,大同帝國再次開疆拓土,急需各方面賢才守禦四方,朝廷今年將再開恩科,各部要做好相關準備,並及時指定恩科施行方案。

對渴望建功立業的各地士子來說,這絕對是個天大的好訊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