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官倉和商賈私倉中的儲備糧食並不少,走南陽北上的荊襄漕糧雖然比不了東南漕運的量大,但一直沒有斷絕過。

正常情況下,徐州剛剛亂起,東南漕運停運的時間不長,是不可能出現這樣混亂的情況。

很顯然,有人在發國難財,故意哄抬糧價。

這事的處理極為棘手,不僅因為做糧米生意的豪商多與朝臣有盤根錯節的官階。

也因為生存保障極低的小民,容易因謠言驚慌而盲目囤積物資。

儘管公相蔡京想了很多辦法,將瘋狂上揚的糧價一度打壓到了五貫以下,

但一日不解決徐州的問題,以恢復東南漕運,糧價就會再次漲起來。

而且,走南陽北上的荊襄漕糧畢竟量少,

只靠存糧貼補,少進多出,常平倉中的官糧也終有用盡的一天。

等真的沒糧食時,就是真正的天下大亂了。

不僅如此,東南漕運不恢復,走徐州入京城的官家花石綱也要斷絕,

正進入關鍵階段超級工程艮嶽將會因此停工。

而京東東路動亂再起,賊人打得官軍抬不起頭的訊息傳出後,

也會極大的鼓舞天下各地的反賊,讓形勢變得更加不可琢磨。

原本已經偃旗息鼓的淮西賊樊瑞便又趁機起事,竟然攻破了巢縣,賊勢再次大漲。

淮西賊亂有失控的風險,一個不注意就會成為下一個李子義!

這還沒完,兩浙路也傳來多地明教教徒頻繁串聯,似有異動的奏報。

當地官府擔心激化矛盾,引發民亂,給本就焦頭爛額的朝廷添亂,竟不敢派人抓捕公開活動的明教妖人。

另有成都府路奏報,去歲剛剛內附的茂州夷至永壽部復叛,禍亂壽寧、延寧兩軍。

……

屋漏偏逢連夜雨,原本就矛盾重重的大宋帝國,

在應對京東賊亂中顯露頹勢後,即將遭受到各種被壓制矛盾的反噬。

國家危亡之際,教主道君皇帝和新進京的共濟先生鐘相“論法”正起勁,修為再次突破在即,大部分的時間都在閉關。

維持王朝運轉的所有壓力,全部轉到蔡京、童貫等重臣身上。

面對東京城中越來越急的平亂催促詔令,宣撫制置使童貫不得不盡快解決劇賊李子義的問題。

朝廷兵馬已經被徹底賊人打怕了,數萬兵馬蝟集徐州,其中大半在彭城,卻只能守城不出。

是真的“守城”——城池弓弩射程以外,賊人不時派來“送快遞”的斥候,都沒人敢出城去驅趕。

這種情況下,想迅速結束賊亂,以恢復漕運,再解決其他問題,

即使手握重兵,童宣撫制置使也不敢使用軍事手段,只能考慮招安了。

其人派出親信,前往利國監與賊人談判。

“李子義”依然願意接受招安,但原本提出的要求全部作廢。

其人開口就要京東兩路經略使和所有州府的知州之職,

另外,朝廷還需承擔紅五營一百個指揮的武備和軍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