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一個奇怪的組合政權,

再怎麼變革,都不可能跳出興興廢廢的怪圈。

終於想明白了這一切,

宗澤長嘆一聲,起身,對徐澤一躬到底。

“宗澤空活半生,今日方知白瞎了這雙眼,謝社首點醒!”

宗澤代表著這個時代文官士大夫階層的良心,

並不完全是“學成文武藝貨與帝王家”的利益交換者。

他們有自己的操守和信仰,參加科舉固然是為了入仕,

但入仕卻不是這些人的終極目標,他們還有治國為民的樸實情懷。

這樣的人,

不是吳用、朱武這類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讀書人”,

也不是趙遹這種看清方向就勇敢去闖的“政治家”,

某種意義上講,

宗澤就是這個時代雖不反動,卻最頑固的文人代表,更像狂熱的“殉道者”。

即使改朝換代,

他們也不會因為皇帝由趙氏變成了徐氏,

就改變自己的初衷,主動適應新朝廷的那一套。

爭取到這部分人心,併成功改造他們的難度,遠較爭取其他人更難,

但他們卻代表著舊文人的希望,

不僅不能排斥在外,還必須盡最大可能的拉過來。

甚至,誰能爭取到這批人的效忠,誰就能真正獲得文明傳承上的希望。

徹底拋棄舊時代,從零開始,打造一個新時代,

是幼稚、膚淺,甚至極度危險的想法。

任何時代的人,都無法脫離社會現實。

大宋再爛,再不堪,也是生養上億人百餘年的王朝。

即使改朝換代,也改變不了治下這些人曾是“宋人”的現實。

哪怕給徐澤一處與世隔絕的世外桃源,

再搬來後世的全套教材,花上十餘年的時間,

培養成百上千,甚至上萬的文武全才,

也不可能靠這些人真正治理天下,

反而,會因為他們與社會嚴重脫軌,水土不服,造成更大的動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