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烏納感嘆道:“阿息保,女直人勢力已成,多談無益。你這樣的國族才俊不多了,以後再不可這樣犯險!”

阿息保沒接這話,行禮道:“國事艱難,還請統軍使務必保重。我這就回春州,定要說服陛下派大軍征討!”

蕭烏納聽了阿息保的表態,鬆了一口氣,道:“放心,只要我這老骨頭還在,寧江州絕不會有失!”

二人抱拳道別,耶律阿息保跨上完顏烏雅束的戰馬,匆匆離去。

上京道,永州廣平澱,遼國東捺缽之所。

連續在馬上顛簸了十幾日的樞密院侍御耶律阿息保從按出虎水完顏部返回,顧不得休息,立即提出面聖請求。

攔住他的宮衛答道:“陛下已經回中京了。”

“出了什麼事?”

阿息保大急,脫口而出,旋即又覺得自己慌了手腳,一個宮衛豈能知道這個訊息。

果然,那宮衛茫然回答不知道。

由不得耶律阿息保不急,野外捺缽再怎麼好,生活條件也肯定沒法和都城裡的皇宮比,但即便如此,聖宗、興宗、道宗三任皇帝死在捺缽上也不回中京,能夠讓陛下如此匆忙返回的,必然是大事!

其實,耶律阿息保猜錯了。

根本就沒出多大的事——幾日前,知樞密使事耶律儼(蕭奉先為北院樞密使)病重,捺缽條件簡陋,無法治療,皇帝命耶律儼乘小車回中京醫治。

隨後,皇帝耶律延禧又借探望耶律儼之名,帶著一部分宮衛和重臣,跟著回了中京。

耶律儼和耶律阿思二人,是遼道宗耶律洪基留給耶律延禧的顧命老臣,阿思四年前已經故去,目前就只剩下耶律儼一人。

耶律儼是析津人,本姓李,有過目不忘之能,經籍一覽成誦,是遼國少有的進士出身官員,早年主政地方時,也幹出過一些政績,且為人廉潔,一芥不取於人,名聲頗好。

但他能當樞密使,卻是運氣使然,道宗晚年倦政,用人不能自擇,令所有候選官員各擲骰子,以採勝者官之。

耶律儼運氣好,連續三次都是最大點,道宗贊其“上相之徵也”,由此,耶律儼才遷知樞密院事,賜經邦佐運功臣,封越國公。

這人極善伺人主之意,有妻邢氏貌美,常出入禁中,耶律儼便叮囑其妻“慎勿失上意”,由是權寵益固。

此事傳出後,遼國朝野大譁,耶律儼名聲盡毀,聞者無不鄙之。

不過,此時,已無人關心耶律儼的名聲了。

隨著耶律儼的病重,遼國官場早就暗流湧動,在京官員各顯神通,只盼著能在即將開始的權力洗牌中,獲得更優勢的地位。

十一月十七,以三司使虞融為知南院樞密使事,以西南面招討使蕭樂古為南府宰相。

十二月初七,以樞密直學士馬人望為參知政事。

馬人望是遼國官場少有的正派人物,從未攀附權貴以求上進。

升參知政事後,友人來賀,馬人望心憂朝局,竟愀然道:“得勿喜,失勿憂,抗之甚高,擠之必酷。”

醫治不死病,中京的太醫也不是無所不能的神仙,拖了一段時日後,耶律儼病故於自己府內,時十二月初九。

耶律儼病重期間,皇帝前往其府探望,問宰相繼任人選,耶律儼也許是想到了盛極而衰的家族故事,也許是擔心身後名,看了一眼陪侍天子的侄子——當朝參知政事李處溫。

李處溫是李家的後起之秀,善逢迎取媚,皇帝對其寵信有加。

但這個侄子卻是沒能力更沒人品沒底線的傢伙,臨死之時,耶律儼已然看透,當年,自己為了刑氏之事,毀了一世英名,再不可為私利而鑄大錯。

李處溫滿臉期盼的看著叔父,耶律儼卻是決絕的閉上了眼睛,再不言語。

耶律儼最終還是沒能阻止侄子的上進,其死後一日,與李家交往甚密的北院樞密使蕭奉先就舉薦李處溫為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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