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臣都是驚異,正討論軍餉呢,駙馬怎麼來了?而且雙手裡還捧著一本厚厚的書冊,難道是要獻書?

有明一代,駙馬雖然看似尊貴,但其實是最沒有用的,一不能領軍二不能有實際的官職,在朝堂中毫無影響力,而除非是召見,否則鞏永固平常也是不上朝的,所以他今日的出現就更顯得突兀了。

“你手裡拿得什麼?又有何事要見朕?”崇禎臉色沉沉。

“臣今日是來請罪來的。”鞏永固將手捧的書冊放到地下,抬目望向御座上的崇禎,一臉凝重:“臣利益燻心,一年前和商人合作,在西山上參股開了一間小煤窯……”

聽到此,首輔周延儒的瞳孔猛地就是一收縮。

一瞬間,他已經明白駙馬都尉所為何來了。

目光看向皇太子,卻發現皇太子神色平靜,就好像一切事情都跟他沒有關係一樣。

朝堂一陣騷動。

剛開始,崇禎帝臉色很難看,他想不到自己一向看好的鞏永固竟然也做出了這等不法之事。不過當聽到鞏永固三個月前就“幡然醒悟”,自動自覺的退出煤窯經營,並且願意將一年所得全部捐獻給朝廷之後,崇禎帝臉上的寒霜立刻就被春風吹散了。

鞏永固,還是懂事的。

“臣有罪,請陛下責罰。”說完之後,鞏永固深深拜伏。

朝堂上鴉雀無聲。

不要說周延儒陳演這樣的老官僚,就是站在御座前守衛的錦衣衛心裡也是明白。駙馬爺的請罪不過是一個“藥引”,真正厲害的是他後面的檢舉。

群臣之中,有人不安地在挪動腳步。

西山煤窯之事,雖不說滿朝皆知,但知情的官員卻也有不少,御史言官還曾經大規模的彈劾過,不過最後都是查無實據,不了了之,誰都知道西山小煤窯的背後是一個個勳貴,在皇帝愛護勳貴、不輕易降罪勳貴的情況下,挑勳貴的刺,無異於是自討苦吃。

加上煤窯老闆的手腕頗為靈活,平常就和文官們多有交集,逢年過節都會提著銀子去孝敬,但有一兩個不長眼的言官彈劾小煤窯,不等身後的勳貴出手,更不等形成風潮,老闆們就會利用各種人脈,各種手段予以勸服,一來二去大家便都知道西山煤窯是不能碰的忌諱。

明明知道西山小煤窯利潤豐厚,但卻也沒有人去捅這個馬蜂窩。

想不到身為勳貴一員的鞏永固今日竟然將這個馬蜂窩捅了。

御座上的崇禎臉色沉沉,不說如何降罪,只問:“你說你有貪腐大案要檢舉,所指為何?”

鞏永固將手中的冊子舉過頭頂,高聲道:“臣檢舉英國公張世澤、撫寧侯朱國弼、臨淮侯李弘濟、應城伯孫廷勳……勾結不法商人,為他人做保護傘,在西山私開小煤窯!”一連唸了六七個勳貴的名字。每念一個,朝臣們的臉色就多變一分,看向鞏永固的眼神裡就更多了一份驚駭:駙馬都尉這是要幹什麼?自決於勳貴之外嗎?

而崇禎帝的臉色越來越鐵青。

“所有證據皆在臣手中,請陛下御覽!”

鞏永固臉色始終冷靜,沒有悲憤,也沒有慷慨。

“拿上來!”

崇禎帝幾乎是吼出來的。

王承恩小步跑下御臺,接過鞏永固的冊子,雙手呈送到御前。

“好啊!”

只看了幾張,崇禎帝就拍桌而起,眼睛裡似要噴出火來:“朕的好勳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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