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薛真必須死。

這一次,兩名執杖的錦衣衛沒有看田守信,太子的話語明顯就是“死杖”的訊號。

二十棍下去,薛真已經是受不了了,哭嚎著說:“臣願意散盡家財,兩萬……不,三萬兩,求殿下饒臣不死啊!”

這傢伙倒也通透,知道叔父十萬兩買了一條命,所以也想依樣畫葫蘆。

但朱慈烺置若罔聞,雖然內心裡他很想要這三萬兩銀子,但要了銀子,就得饒薛真的性命,不然天下人都會腹誹他這個皇太子是一個說話不算數的小人,如今的形勢下,他皇太子言出必行、公正嚴明的形象必須維護,不然他就沒有辦法跟勳貴們鬥,更沒有辦法跟東林黨鬥。

更何況薛真犯的是軍規,三萬兩銀子就能買命,以後軍中還不得亂了套?

四十棍下去,薛真已經沒有了聲息,五十棍下去,氣息也沒了,兩名錦衣衛停了杖,探探他的鼻息,向田守信搖頭。

田守信示意拖下去。

整個校場鴉雀無聲。

李順和其他的四名千戶都一頭冷汗,連魏闖的鼻尖都有絲絲汗珠。皇太子軍法如此嚴厲,他們算是徹底領教了。

將官們如此,校場的軍士們就更是膽戰心驚了。

朱慈烺本不是一個冷酷的人,前世連一隻雞都沒有殺過,但明末清初的屍山血海,夜夜的噩夢,讓他不得不硬起心腸。亂世用重典,治世先治軍,如果他連京營都整頓不好,還談什麼逆轉歷史?

朱慈烺看向李順。

李順還跪伏在地呢,感覺到皇太子掃過來的目光,趕緊請罪:“臣有罪……殿下饒命。”

聲音顫抖的都快要哭了,只恐杖八十的噩運也落到自己頭上,到現在,李順愈發後悔昨晚違背了對菩薩娘娘的誓言,以至於今天諸事不順。

“李順,聽說你過去是炮營千戶?”朱慈烺冷冷問。

“是。”李順嚥了一口唾沫:“臣在炮營待了三年,積功升了這個副將。”

朱慈烺點點頭:“如果本宮讓你瞄準,佛郎機炮,你能打多準?”

李順精神一振,彷彿看到了生機,立刻回答:“四百步之內,臣絕對指哪打哪!”

“如果不是佛朗機炮,而是其他的小炮,你多長時間能打準?”

“只要是炮,原理就差不多,多了不敢說,只要試上三炮,臣就能打十之八九。”李順不敢吹牛,回答的很是小心。

“好,”朱慈烺笑了:“從現在起,炮營千戶的職務,你就兼了吧,一個月之內,給本宮帶出三十個徒弟,兩個月之內,本宮要一百個能在四百步之內,精確瞄準的炮手!”

“臣遵命!”

李順跪伏在地,長長地鬆了一口氣,他知道,自己這一關算是過了。至於怎麼完成太子制定的嚴苛目標,他顧不上多想,先過了眼前這關再說吧。

“起來吧。”

朱慈烺本來就沒有殺李順的意思,在昨天校場檢閱之前,他對神機營的情況就已經有了一定的瞭解,李順雖然唯唯諾諾,在副將的位置上無所作為,甚至有貪墨軍餉的行為,不過其本人卻是一個極其優秀的炮手,四百步之內指哪打哪,絕不是吹牛。

這樣的人,當然不能殺,貪墨軍餉的毛病,只要改了,也可以既往不咎。

“但殿下……臣有一請。”

李順爬起來,擦擦頭上的冷汗,忽然想起了什麼,趕緊抱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