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瞄準?”朱慈烺問。

“這是準星和照門,兩邊有炮耳,上下左右調節即可。”

李順彎下腰,親自為朱慈烺演練,同時詳細的解釋。

佛朗機炮需要兩個人配合才能快速瞄準,但李順單手操作,一個人就可以完成,十年的副將果然不是白乾的。

朱慈烺靜靜聽,忽然問:“現在神機營中,能熟練操作此炮,並精確瞄準的軍士有多少?”

“這……”

李順一下被問住了,朱慈烺冰冷的目光讓他明白,他絕對不能撒謊,不然陽武侯薛濂就是他的前車之鑑,薛濂是侯爺,還可以保住性命,他如果撒謊,立刻就會人頭落地。

這些年神機營訓練廢弛,人心渙散,雖然是神機營的副將,對神機營的一切都瞭如指掌,但能精確瞄準的軍士有多少,他還真不敢確定。

“嗯?”朱慈烺皺起眉頭。

李順額頭上的冷汗刷的就下來,他本來就提著一顆心,哪經得起朱慈烺這麼嚇?噗通一聲跪倒在地:“殿下恕罪,這個數字……臣確實不清楚,不過十人應該是有的。”

“一門佛郎機,操作最少需要六個人,瞄準也需要兩個人,你的意思,我堂堂神機營,只有五門炮能打準嗎?”朱慈烺怒。

“臣有罪!”

李順跪伏在地,頭也不敢抬,汗水早已經溼透了他前胸後背。

朱慈烺不看他,看向那五個千戶,問:“誰是炮營千戶?”

“炮營千戶薛真見過殿下!”

一名千戶向前一步,對朱慈烺抱拳行禮,和李順一樣,他也已經是大汗淋淋了。

“薛真?”朱慈烺掃一眼他白白胖胖的臉,問:“你是薛濂什麼人?”

“臣……是他堂侄。”薛真戰戰兢兢。

“這三年來,炮營操練怠廢,一個月連一次炮都不打,你身為炮營千戶,可曾勸過薛濂?”

“臣,臣……”薛真冷汗淋淋的答不出,這三年來,他和他叔父只知道撈錢了,那管訓練?

“拖下去,杖四十。”朱慈烺不跟他廢話。

薛真大吃一驚:“殿下饒命!”

兩名錦衣衛衝上來,打去他頭盔,剝去他甲冑,按到旁邊的空地上,另有兩名錦衣衛手持棍杖走上來,掄起來就打。

開打之前,執杖的兩名錦衣衛看了一眼田守信,田守信面無表情,兩隻腳自然站立,沒有內八字,也沒有外八字,兩名錦衣衛明白,這是正常行刑的訊號,該怎麼打就怎麼打,薛真如果承受不住,是他身體太弱,怨不得別人。

砰,砰,砰……

棍杖落在了薛真的後背和屁股上。

“啊,啊!殿下,看在臣祖上曾為朝廷立過大功的份上,饒臣一命啊……”薛真一邊慘叫,一邊哭嚎。

朱慈烺皺了一下眉頭,冷冷道:“言辭狡辯,再加四十!”

聽到此言,薛真差點暈過去,杖四十未必死,但杖八十卻是必死無疑的,他可不敢奢望他能有叔父的運氣。

朱慈烺本來真沒有想殺薛真,只是想教訓他一頓,空出炮營千戶這個位置,另選其他人接替,但想不到薛真竟然把祖宗抬出來了,如果饒了薛真,神機營甚至整個京營,到處都是世襲的功臣後代,有樣學樣,犯了錯,人人都抬出祖宗,以後還怎麼治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