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1章:蘭舟片段隨

失去的滋味是什麼樣的？

它像是一根淬了毒的針，紮在人的心臟，一點點掏空魂魄的溫度，屠光對未來所有的期待。又遊走在經脈骨血，時時刻刻都疼著，漸漸成了習慣以後，致使神經脆弱兮兮，不堪一擊，不知什麼時候就會突然徹底崩塌。

那是一種從內到外的腐爛。

錦瑟已經體會過一次，再不想有第二次。

所以，無論前方的路有多難走，有多少危險，她都要守著華年，守著她所在意的人。

全力以赴的去保護他們，如果依舊得不到最好的結果，那麼起碼也要同生共死，相擁以終。

這便是她的選擇，無人可以左右更改其想法。

華年拗不過，明琮勸不動，鷺川撒嬌討饒亦是無果。

無法，幾人最終還是妥協，答應帶錦瑟一起出徵。只是少不得要一遍一遍在她耳邊不厭其煩的嘮叨，反覆交代一些話。

諸如，「阿姊，一定要緊跟在我身後，不可輕舉妄動。」或是，「瑟瑟，若遇危險，切記保全自己。」亦或是，「阿姊，我們住在一處，不要分開，這樣就什麼都不怕了。」

…凡此種種，她俱都乖巧溫和的答應下來。

彼時三日後，十萬大軍、連同兵馬糧草，一早便等在城外。隊伍浩浩蕩蕩，逶迤盤踞如長龍，十分雄偉壯觀。

錦瑟搭眼望去，一眼便認出，領頭的三個參領之一，其中一人是陰冥河。無它，戴在臉上的面具便是憑證。

思及與苗疆一族的約定，她慌恐不寧的心緒稍稍安定。轉念又想到，如今最難的一事，卻是如何讓李氏一族離開建安，不再受人脅迫。

‘慕容明月“如期醒來後，慕容鏡表面上雖履行了約定，依言撤去羽林軍對李府的‘保護“，還之以清白自由。但隱藏在暗中的耳目，並未有一息鬆懈。

建安城在天子腳下，若是硬來，他們自是毫無勝算。..

然而說到智取，按當下的情勢來看，也非易事。崔雲珠原意想嫁給慕容明月，和他有一個孩子，以此做為儲君來換取苗疆的自由。同一時刻，發動兵變，與陰冥河裡應外合，挾天子以令諸侯。

可現在華年佔據著他的身體裡，此事暫且也是無法實現的了。

終究，解鈴還須繫鈴人。破局的關鍵，在於找到巫鴻。

她的預期裡，聽到慕容明月死而復生，巫鴻必然氣急敗壞。一則會想盡辦法求探真假，二則會果決地再一次對他動手。

可晉王乍然的公開謀反，她被迫離開都城，似乎等不到巫鴻自亂陣腳，露出破綻。

試想，巫鴻會不會偏執到追逐著慕容明月的蹤跡，跟隨大軍而來？保險起見，也許要再麻煩一下謝春山，但他近來忙得應接不暇…

該如何是好呢？錦瑟正苦思冥想著沒個定論，馬蹄錚錚，一行人已行至大軍面前。

領頭的三位參領扶手，恭謹道:「末將等參見太子殿下，崔將‖軍，李副將‖軍。」

華年含笑頷首:「諸位不必多禮，此次圍剿蠻夷，擒拿叛賊，還需我們齊心協力。」

「是。」

「…」

眾人一一照面，打過招呼。一陣寒暄後，又一通鼓舞振奮士氣，便信心滿滿的向著關外進軍出發了。

錦瑟先前親眼所見，晉王已是強弩之末，加之慕容鏡言辭輕鄙，對晉王不屑一顧的姿態。使她一直以為晉王丟盔棄甲，是狼狽竄逃的敗軍之將，根本不足為懼。

如是派遣十萬軍馬去捉捕他，該是容易得很。即便蠻夷外族確然難纏不好對付，做不到一網打盡，最終得到的結果也是十之八九，不會太強差人意。

但看著一路上百姓們諱莫如深的表情，聽著書樓裡的風言風語。不止是她，其他人的疑心亦是愈來愈重，表情愈來愈深沉。

事情遠沒有他們想的那麼簡單。

直至入了邊塞境域，他們才知道——原來晉王勾結蠻夷，已自立稱帝，建國號為北齊。

慕容從思不知向底下的將士幕僚們許諾、勾勒了怎樣的宏偉圖景。使得追隨他的人，一概對其深信不疑，死心塌地。

北齊，可謂盛名遠播，聲勢壯大的很。一時引得不少人紛紛加入，還主動運送了糧草和銀餉來支援他，

是以，這場仗，並不好打。甚至如崔雲珠所說，將會又是一場殺孽，將要造就無數冤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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