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章:浮華歸鹿夢

謝春山笑眼宛宛，「崔小姐怎麼還生氣了，人各有志，我並沒有說你做錯了什麼。且如今你大獲全勝，所想所求的一切近在眼前，唾手可得。而我，阿錦，與你作對的人，都是敗軍之將，還要千方百計的為自己換取生路。」

崔雲珠眉目微凝，沉沉審視著他，須臾勾唇應道:「我可以接受你的提議，留你們一命。不過、」她眼波流轉，聲色陡然拔高，向著馬車的方向，悠悠道。

「錦瑟姐姐，謝公子待你如此情深義重，你應該不想看他為你落入如斯境地，受困於人不得自由吧。我有一個更好的解決辦法，既可保全你們的性命，救出謝公子和李氏一族，又不至於讓你們落得一無所有。」

「不知錦瑟姐姐可願意出來，我們談一談？」

錦瑟起身，就要掀簾下車。明琮蹙眉，伸手輕輕拉住她。

「瑟瑟，不要衝動。」

錦瑟回頭，神情平靜淡定，「小師叔，你放心。」言畢，不疾不徐的邁步下車，站定在謝春山身側。

崔雲珠此舉反常，依她的個性，沒這麼好心，更沒那麼容易善罷甘休。謝春山不覺擔憂，她是猜到了他們的後路。

他啟唇，半是戲謔半是嘲諷:「崔小姐剛剛才果決的命人射殺了襁褓之中的無辜嬰孩，此刻怎麼又一副菩薩心腸了？」

崔雲珠柔柔地望定錦瑟，滿面歉然。

「錦瑟姐姐，我很抱歉失手害了你和殿下的孩子。畢竟你對我其實有恩，如果不是你，我也沒法靠近太子殿下。」

謝春山冷冷聳眉，毫不留情的揭穿她。

「事到如今，何必再做出這副假惺惺的模樣呢？這難道不是崔小姐自導自演，設計的一箭雙鵰之計麼。一來，為你自己解決了隱患。二來，趁機催動牽魂蠱，造成錦瑟為此失智的假象，借太子殿下的手除去她。不過可惜，你的計劃落了空，陳雪懷又落入我們手裡，你擔心事情暴露，這才不得不殺人滅口。」

崔雲珠抿唇，臉上小女兒的情態驟然消散，陰沉道。

「謝公子可真是沒有身為一點階下囚的自覺，你聰明絕頂，怎不知知其多而亡其迅的道理？一再的寸步逼迫，不會增加你一分生的籌碼，相反地，那是催命符。」

謝春山還待辯駁，錦瑟卻不欲彎彎繞繞著拖延，敞言道:「說出你的條件。」

崔雲珠衝他玩味一笑，眸光冰冷，依稀可見傲慢與憐憫，透著一種小人得志的卑劣與下流。既而轉向錦瑟，嬌聲細語道。

「錦瑟姐姐，一月時限，謝公子為擔保，李氏一族為質，你回隴西，調遣集合李氏麾下所有的將士勢力，而後引他們回建安，交出兵權奉於陛下。如此，便可一舉兩得。」

「屆時，不止是我，陛下，殿下…亦不會再同你們計較是非功過。」

聞言，謝春山心頭噌的一股邪火冒上來，當下逼視著她，目光銳利如刃，難掩咬牙切齒的恨意。

「崔小姐好算盤啊，不虧是天家預選的兒媳。這還沒嫁進去呢，便已上趕著替他們籌謀圖利了。你這樣做，無異於是讓人自斷手腳，形如案板魚肉任人宰割，毫無還手反抗之力。」

崔雲珠搖頭，隱隱拿出一派官場上弄權作勢的上位者腔調做派，正色道。

「此言差矣，有陛下庇護，只要李氏和謝氏忠心耿耿，沒有二心，何須做這些多餘的準備？需知玩火者必自灼,擁兵者必自戕,踐法者必自滅。」

說著，她無畏地對上謝春山的視線，笑得愈發開懷。

「何況謝公子適才不是說了麼，你謝氏一族即便拋去富貴榮華，卸下無雙權柄，也不會沒落消沉。因為祖輩的信仰，世世代代從一而終的踐行如復，早已刻入骨髓，成了身體的一部分。若能秉持著初心，何懼風雨飄搖？怎麼現在到了李氏一族這裡，便不能一視同仁了呢？」

「莫不是，你不信任錦瑟姐姐？還是看不起李氏？」

這一番詭辯，竟是原原本本的用他的話來堵他的嘴，一時讓人啞口無言，思緒滯頓。

眼見崔雲珠一副銅牆鐵壁之姿，鑿不穿，挖不動。謝春山眯了眯眼，旋即準備勸阻錦瑟。

熟料還不及開口，她已啟唇，淡淡道。

「好，我答應。」

沒想到她這麼輕易爽快的答應，崔雲珠一愣。待反應過來後，登時面露喜色，堆笑著試探的確認。

「錦瑟姐姐答應了？」

錦瑟頷首。

「不過我也有一個要求，到時，我要太子帶著陛下的親筆諭旨，以及謝春山，還有李氏一族的族人來交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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